这两年江爸两鬓之间的白头发多了许多,前几年做餐饮而养出来的一点小肚腩,又迅速的消瘦了下去,不是累的,全都是替江松操心操的,偏偏当事人自己一点不操心。
江妈也是满身精力无处释放,又不会跳广场舞,又没人和她说话,她无师自通的学会了和江爸煲电话粥,一个电话要打一两个小时,热恋期的年轻人都没江妈能聊,江妈主要聊的全都是吐槽徐雪蝶的,说徐雪蝶每天都是怎么气她的,要么就是打听老家的家长里短。
江爸不说家长里短,倒是挺愿意听江妈多说大儿子的事情的,江妈说,他就听着,偶尔回个几句,和江妈一起同仇敌忾批评一下徐雪蝶怎么这么不孝顺。
有时候江爸听的多了,就劝江妈“实在不行你就回来吧,家乡现在发展的这养好,我们就是不靠松子他们,自己都能把自己照顾好,和哥哥嫂子他们住一块,离的这么近,相互之间都有照应。”
每当江爸这么说的时候,江妈就沉默。
和大儿子一起住,由大儿子养老,是江妈从生了江松后,就有的几十年的想法和执念,若没有江松失踪那八九年时间还好,江妈的执念可能还没那么深,在江松没有消息的那些年,她无数次在夜晚默默流泪的心想,要是大儿子在,她哪里用得着受这些委屈她早就搬过去和松子一起住,哪里要受那些人的奚落和嘲笑,受小儿子和小女儿的气
虽然小儿子小女儿一个一年到头回不来,一个回来了也不搭理她,可她就是觉得受了两人的气,每次江柠回来,她都受了一肚子气,走到哪儿,别人都像在嘲笑她似的。
这种想法一直一直的在江妈脑中盘旋,已经形成了一个执念,江松的出现,让她的执念
彻底的有了一个宣泄口,又过了这么多年,她期盼了几十年,终于和大儿子住到了一起了,哪怕她过的不开心,真让她回去,她也不愿意回去,仿佛这样,她就能证明跟大儿子养老,会过的很好,能证明这么多年她都没错,她是正确的一样。
哪怕她心里无比的想念和江爸两个人在家待着大孙子和小孙女的生活,又自在又舒服,身边都是熟悉的人,耳边听到的都是熟悉的乡音,自己也能挣钱,腰杆子挺直。
哪像现在,大儿子想起来了,就塞给她一两千块钱,想不起来,半年都不一定能给她钱,她自己也挣不到钱,周围都是陌生人,就连玥玥都只能一个星期才回来一次。
江妈过的无比的苦闷。
而且,她想回去也是不容易的,川省到老家没有直达的火车,还要转两趟车,她大字不识一个,怎么转车她都不会转,怎么买票她都不会说,在深市生活那么些年,她都没学会说普通话,五六十年的乡音,又岂是她想改就能改的,哪怕她很努力的说普通话了,可实际她说出来的依然是老家的土话,别人根本听不懂。
川省到老家,一千八百多公里,总路程超过三千多里路,她一个六十岁的老太太独自回家乡,路上丢了都不知道回去的路
没有江爸在身边,江妈也怕。
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依赖江爸,每当这个时候,她就在心底无比的懊悔自己少女时期,没有好好上扫盲班的课,就连江爷爷那个年纪的人,小时候都上过扫盲班,把常用字都认识了,她愣是除了自己的名字外,什么字都不认识,这种只能事事依靠他人的感受有多难受,真的只有她自己知道。
想让江松送她回去,江松满脸都是不耐烦“你在这住的好好的,回去干嘛再说了,我哪有时间送你回去妈,你在这又不让你做什么事,每天就电视,跳跳广场舞。”
江松是真的不解,他觉得江妈在他这里的日子过的是真的很快活,也是真心想给江妈养老,不明白江妈偶尔提出想回老家到底是为什么。
有时候江松也知道,江妈大概是无聊了,也提议“你要是觉得无聊,要么就去我工地上,管管食堂的事。”
他觉得,江妈做了那么多年的盒饭和快餐生意,管个食堂总会的吧
可食堂现在是徐雪蝶的地盘,本来天天在家里,就够受婆婆的气了,再白天也天天见,那她还不得疯啊,好不容易江妈去了食堂几天,那真是处处不上眼啊,回来就打电话给江爸吐槽“我的天啊,就她这样还做盒饭,菜都不洗,直接切了就烧,那哪里能吃啊还有那肉,水冲一下就直接烧,盘子都洗不干净,就这么还做食堂”
江妈不顺眼就说,天天在徐雪蝶耳边念,徐雪蝶就装作听不懂,江妈就跟江松说,江松向来是不管这些事的,说的他也烦,就跟徐雪蝶说,让她把食堂的事情管好,别再有这些事来烦她。
可江妈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自己熟悉的事,别的她不懂,可搞吃食的卫生问题,她是最懂不过了,无论徐雪蝶怎么改进了,江妈都不满意,都能找到各种各样的卫生问题,折磨的徐雪蝶也快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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