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略微迟疑,又拦住薛翃,低低说道“太后那边儿,您可谨慎些,这么晚叫您过去,奴婢担心”
薛翃着郝宜眼中透出的真切忧虑,点头“公公放心。”
郝宜又忙道“我已经多叫了几个人跟着,要有什么他们会立刻回来报信的。”
薛翃正要往外,闻言回头向郝宜,她停了会儿,轻声问道“郝公公。”
郝宜恭顺的“奴婢在。”
“假如,太后真的想对我怎么样,你说皇上,会为了我得罪太后吗”
郝宜做梦也没想到她问的是这个,猛然惊呆,更不知如何回答。
薛翃着他目瞪口呆的样子,嫣然一笑道“太后跟皇上母子情深,当然不会了,放心吧,太后慈,不会为难我的。”
薛翃说完后,转身翩然往外而去。
伺候了薛翃上了銮舆离开,郝宜惴惴不安地回到暖阁。
正嘉皇帝已经下地,身上已经多披了一件月白色的素袍。
“太后到底怎么了。”
正嘉问道,尽量压着眼中的恼意。
郝宜道“永福宫的人说太后嚷心口疼,奴婢跟他们说,让皇上过去瞧瞧,他们却说是太后的意思是小毛病,不叫皇上劳动,只让和玉仙长去。”
正嘉转出那紫檀木江山图大插屏,在雕花椅上落座,郝宜倒了一杯热茶跪地奉上。
见皇帝吃了口茶,郝宜试探着问道“皇上,您这事”
太后犯心口疼,这本是寻常,不寻常的是太后居然派人来了精舍找和玉,偏放着太医院的人不理。
这就有点针对的意思了。
郝宜不得不担心,可偏不能跟皇帝明说。
毕竟永福宫那位是皇帝最尊敬的太后。
正嘉问道“派了得力的人跟着没有”
“奴婢自作主张地加派了几个人,让他们留意风吹草动,倘若有什么就赶紧回来报信。”
正嘉想了想“也只能先这样了。”
郝宜见皇帝并不说别的,就只得把自己的一腔忧虑也压下,便勉强笑着说“既然这样,皇上不如早些安歇了吧”
正嘉的眸色沉沉,却仿佛没听见这句话,过了会儿,才问道“今儿皇后来过,离开后她去了哪儿”
郝宜一愣“皇后娘娘大概是回宫了吧”
“蠢材。”
正嘉皱皱眉“把田丰叫来”
鹅毛般的雪片从夜空中飘零而落,薛翃坐在高高地銮舆上,仰头望天,夜色中天际茫茫,只见无数的雪片白絮般的纷纷扬扬,无休无止,蔚为壮观。
北风一阵阵地袭来,薛翃抬抬衣袖,嗅到上头龙涎香的气息终于淡了去。
她宁肯这风吹的再冷再劲一些,把身上沾染到的皇帝的气息尽数都吹散无踪。
銮舆还没到永福宫,薛翃便叫落轿。
小全子过来扶着她“仙长是特为了避嫌,才先落轿的吗”
薛翃道“是呀,我毕竟非宫内之人,虽然皇帝眷顾,但就这样乘轿直到太后宫门,便似对太后不敬了。”
小全子笑道“仙长的行事,真叫人又是喜欢,又是敬重。”
说完了这句,扫了一眼身边跟随的人,却悄悄地问“只是太后这深更半夜的怎么要叫您过去呢”
薛翃避重就轻地回答道“大概是远来的和尚好念经罢了,所以皇上跟太后都愿意叫我。”
小全子当然也猜到皇帝传她过去并不只是为了病那么简单,听薛翃如此回答,却也了然,笑道“那也得您的经念的着实好,才让人信服的呢。”
永福宫门口已经有内侍守着,见她步行而来,便接了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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