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仲邕才敢在离他远的凳子上坐下。
他不见苻琰动箸,心想莫不是还要他服侍?皇族架子大,妹妹聪慧,这种伺候人的日子谁愿意过。
崔仲邕上手要为他盛羹汤。
“你与孤说说她,”
苻琰嗓音沙哑。
崔仲邕盛了碗鸡子羹推到他桌前,不敢跟他有一丝接触,崔姣早前跟他说过,太子厌恶生人靠近,若是不小心碰到他,只恐他会立刻发怒,坊间也有类似的传闻,太子掐死过近身的宫女,崔姣是命大,入了他的眼,旁人却没这好福气。
太子想听崔姣的事,崔仲邕与崔姣自小一处长大,便随便拣些崔姣小时的调皮捣蛋来说,“牙牙六岁换牙,那时牙牙怕疼,嘴里有颗牙松动了,可就是掉不了,后来她自己想出个办法,让阿娘去市集买了根鹿筋回来,鹿筋上绑着细线,细线的另一头套上她要掉的牙,让仆趁她不注意,一使劲牙就能被拔掉,仆也照做了,但那颗牙没掉,鹿筋很有弹性,仆挨了一下,嘴里掉了颗牙。”
崔姣很小就古灵精怪,比一般的孩子机灵,她小的时候,脑瓜子里全是天马行空,说出来的话时常让人捧腹大笑,可细想想又觉得有道理。
崔仲邕看他神色僵滞,似听进去了,便又挑了些有意思的往事说与他听。
“牙牙四岁开始学诗,阿耶教了许多脍炙人口的诗句给她,牙牙常把诗句记混,有一回阿耶教牙牙读陶元亮的诗,读到一句‘零落同草莽’时,牙牙接了句木兰辞里的‘对镜贴花黄’,阿耶又气又笑,最后牙牙的小手挨了几l下竹条,却还犟嘴说明明极登对。”
都是小打小闹的小儿乐事,苻琰听着有一阵未言,正待崔仲邕还要说其他趣事,苻琰低声道,“说说她在崔氏长房。”
崔仲邕一怔,良晌未答话。
“她在崔氏长房经历了什么,说与孤听,”
苻琰缓慢的说。
崔仲邕喉中发紧,还是道,“她在长房吃了很多苦。”
崔姣在屋里吃饱喝足,悄步出来,摸到这屋后面,不敢太大动静,勉强听得到他们在屋里说话,崔仲邕正在说她在崔氏的过往。
“牙牙及笄后不久,阿娘便病逝了,长房将牙牙过继去,仆也能入族塾念书,那时仆和牙牙以为好日子来了,可后来仆去长房看牙牙,才发现她过的很不好,长房待她如猪狗,她
()认得爷娘不喜她,崔三娘也厌恶她,时常找借口打她欺她,仆记得当时崔三娘正在议亲,议亲的郎君不喜欢她,想娶牙牙,崔三娘恼羞成怒,背地将牙牙身上扎了深深浅浅的伤口,仆去见她时,她还隐瞒,是仆看到她手腕露出来的伤才发现到,崔大郎更是曾对牙牙生过觊觎之心,牙牙聪颖,在自己身上抹脏灰,崔大郎嫌她太脏太臭,才没对她动手,仆常偷偷带吃食和衣物过去给她,她在长房吃不饱穿不暖。”
崔仲邕说到后面有些许哽咽,“仆身为兄长,没保护好牙牙。”
苻琰目中血丝弥漫,搭在桌上的手我成了拳,经络迭起,他骤然站起身朝外走,的灯门前笼亮堂堂照在他面上,只将他的脸照的鬼气阴森。
崔仲邕犹疑着说道,“太子殿下不吃了再走?”
苻琰不回头携一身煞气离去。
崔姣猫着腰转到崔仲邕屋里,崔仲邕道,“太子走了。”
崔姣全听见了,坐到苻琰的位置上,把那碗还没冷的鸡子羹咕噜咕噜喝掉,听崔仲邕愁道,“不知道太子下次还来不来。”
崔姣道,“放心,他准来。”
她对苻琰了解,现在她“死”
了,正是苻琰最爱她的时候,他这人本来就念旧情,如今在他看来,想知道崔姣的事情,只有通过崔仲邕来讲述,崔仲邕若抓住这机会,官途必然畅达。
崔姣语重心长道,“阿兄,你可得把握好机会,同太子打好关系。”
崔仲邕一脸郁结。
崔姣-->>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