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家夫君的衣裳穿破了口子,我针线活做得不好,只能送去锦束坊缝补。”
她感叹了一句:“若是掌柜还做这门活计,我就直接来掌柜铺子里了,您的手艺县城一绝,为何就不做了呢?”
“老了,做不动了。”
景云淡笑。
在大乾这片天下,四十七岁也算得上年长。
平民百姓能活过六七十岁就该算高寿了。
妇人嗔笑:“掌柜又开玩笑了,您这般风姿清俊,哪怕是如今,都少不了有小姑娘要偷瞧,何谈老了。”
“放在十年前,就连我,和杏花街的柳家姑娘等人,都要天天来铺子里坐坐。
想着您能多看一眼。”
柳家姑娘。
景云眼底流过回忆,就是那个性子有些怕羞的白裙女孩吧,来他铺子里订衣,还从不敢抬头看他,声音轻怯。
她家似乎在几年前举家迁出了泽县,如今也是再难相见了。
“诸位情重,某实无福消受。”
景云将其轻飘飘揭过。
昔年的不敢出口的闺房私话,随着岁月的流淌,都能付诸谈笑中。
时间的力量还真是强大。
景云和她闲扯了几句陈年往事,与其道别。
他在酒坊买了坛元青,出了城,往陈渭所葬青山而去。
炼气三重的修为使他步履如若冯虚御风,不过顿饭时辰,他就抵达了青山山腰,陈渭夫妇坟冢前。
坟包上青草萋萋,在晚风中摇晃。
“又见面了,陈兄。”
他打开酒坛,涓涓酒水流落“这大抵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
“我就要死了。”
“当然说死也不太严谨,应该说我这辈子就要结束了,下一辈子还不知道会到哪去,有可能很难再回来。”
天地浩渺无垠,从玄清子所留手札中方才得知,他所在之处古名为“玄洲”
,洲绵延亿万里。
比他前世地球所有的大加起来都大。
而世上还有不知多少个这样的大洲,在浩瀚重洋之彼岸。
就连金丹真人都无法远渡。
若是转世他洲,那就真的如隔天地,穷一世也难重逢。
景云用坛口将残酒饮尽了,随意地拭了拭嘴角。
“槿榆在很远的地方修道,或许几十年,或许几百年,她会回来这里。
我希望你把这个转交给她。”
他取出一枚如羊脂般的玉符,施了個化土的法术,将其埋入坟前地下。
里面有他炼进去的一些话语留言,等感知到陈槿榆的气息,玉符就会出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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