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澹低声道,“但陛下似乎更想从轻发落。”
宁珏公主闻言,沉思了一会儿,轻叹一声。
“自从沈世安担任户部侍郎之后
,早没有漏洞可钻,这个时候会出现空印账册,定然是有古怪。”
她告诉宁澹,早在几十年前也曾大积出现过这空印账本,那是因为地方官上税时路途遥远,粮食又有干湿之,路上的损耗、水减少,有可能造成重量数量的前后不一致。
为了赶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上税,地方官往往会带两套账册,一套写明出发时的物品数量,另一套空白带印,到了京城后再行点数、重新填写,在那时,这是不成文的默契。
但这小计俩虽然给公差开了方便之门,也使藏污纳垢的空间大大增加,直到沈大人到户部任职后彻底改良了上税制度,才逐渐禁止。
如今空白账本再现,显然跟公务无关。
“陛下也难呐。”
一条路走到尽头,宁珏公主抬手,宁澹上前伸出手臂让她搭住,回转了个弯。
宁珏公主叹然。
“既然让禁军去查,陛下便是想管。”
“可又从轻发落,到头来,暂时是管不了。”
至于为何管不了。
无非是因为此案所涉人员过多、过于重要。
又恰巧在这个节骨眼上,陛下不愿意使泉州那边有太多变动。
甚至可能,陛下早知晓他们暗地里的动作,忍到今日才动手清查,为的并不只是这几个受贿的官员,而是敲山震虎。
“希望泉州市舶司能吃下这次教训。”
宁珏公主眉心微蹙,最终也没再多说。
她是不认可这样的仁慈,但陛下有陛下的考量。
雪又下了起来,宁珏公主拍拍宁澹的手臂,让他扶着进了屋。
取下斗篷让侍女去烘干,宁珏公主长睫眨了眨,不意似的看了儿子一眼。
“开了春便是花箔期,你可有什么想法没有?”
她语中多有暗示,宁澹却像一道城墙,木讷问:“什么?”
宁珏公主轻轻白了他一眼。
走到暖炉边坐下,懒懒地靠在案几上。
“花箔期是年轻男女们定亲的时机,一年也就一个月。
若有心仪之人,就早早准备下婚帖送上门去,对方若也属意于你,便会留帖商量婚期,好事也就将近了。
小渊,你有没有寻到这样的人选?”
婚事离宁澹实在遥远,他有太多事要做,从未考虑过这个,即摇头。
宁珏公主看着他的目光影影绰绰,有复杂,好似看着一根榆木。
怎么就没有呢,那个爱看蟠龙盘的姑娘呢?
即便这样想着,宁珏公主也不好催促,更不能直接说破。
免弄巧成拙,反而坏了年轻孩子们的姻缘。
更何况,现如今也确实并非考虑小渊婚事的好时机。
心中念头转了几转,宁珏公主仍是从暖桌下取出了一个宝匣。
打开之后,里是一封朱红的空帖,和一张竹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