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庞籍也不是不愿前赴陕西主持此事,他只是怕离京容易回来难罢了——这也是大部分京官的心病。
此时文彦博开口道:“不妨调韩琦赴陕西主持此事。”
宋庠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否决道:“韩琦需在河北路坐镇,防范……总之不能轻离。”
文彦博微笑道:“前几日赵司谏那场演习,令辽使大受震撼,且今日双方又洽谈了榷场之事,契丹又岂会趁黄河改道进犯我大宋?”
宋庠深深看了眼文彦博,底气稍显不足:“目前只是口头盟约,还未得到辽主认可……不可掉以轻心。”
文彦博笑了笑,转身向官家奏道:“官家,臣以为宋枢相有私心。”
殿内众人大感惊诧,就连范仲淹也颇为意外地看向文彦博,惊异于文彦博竟为了帮他而不惜得罪宋庠。
赵祯也知道宋庠有私心,顺势敲打道:“宋卿果真有私心耶?”
“臣不敢……”
宋庠低头道:“臣只是觉得范相公乃最佳人选……”
“然朕另有要事托付范卿,陕西经略诏讨安抚使一职,另择人选吧。”
赵祯索性把话挑明了。
见此,宋庠即便心有不甘亦不敢抗命:“……遵命。”
从旁,赵旸看看宋庠、看看文彦博、又看看范仲淹,感觉不知不觉间吃了一个大瓜:文彦博之前与宋庠关系不错,没想到今日竟然站范仲淹而不惜得罪宋庠、高若讷,这是什么缘故?
惊讶之余,他拱手奏道:“官家,臣愿前往。”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寂静,在场众人皆一脸惊愕地看向赵旸。
赵祯也吓了一跳,随即毫不犹豫拒绝:“你毫无经验,必然坏事。
……不准!”
赵旸挑挑眉,不满道:“臣岂不知要刚柔并济、讨抚并用?……臣复请。”
“不准!”
赵旸挑眼看向赵祯,脸上笑容逐渐收起:“臣……再复请!”
而赵祯也换了坐姿,挺直脊梁看向赵旸:“不准!”
“再复请!”
“不准!”
反复两三回,赵旸的面色彻底拉了下来,而赵祯也板起脸来。
眼见这两位又开始斗法,诸位相公屏息凝神,不敢插嘴,唯一例外的范仲淹瞠目结舌,一脸难以置信。
半晌,赵旸微吸一口气,以退为进道:“行,那臣先不奏了……”
赵祯已吃过一回教训,又岂会再上当,闻言斥道:“你若敢在早朝上令朕难堪,朕就……”
“就怎样?”
赵旸歪着脑袋看向赵祯。
“……”
赵祯气得咬牙切齿,手指连点赵旸,却半天说不出威胁的话。
贬官?这小子根本不在乎!
禁足?真惹恼了这小子,这小子干脆辞官,那如何是好?
眼见官家被逼到无言以对,王守规忙站出来打圆场:“官家息怒、官家息怒,小赵郎君也是一心想为大宋出力、为官家分忧,拳拳赤子之心……”
陈执中也上前劝说,除范仲淹尚未回过神来,其他几位相公皆若有所思地看着赵旸,目光中不乏惊讶与赞赏,当然,也有对其是否能胜任的怀疑。
良久,赵祯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神道:“人选之议暂且搁置,诸位相公且容朕细细考虑。
……赵旸留下。”
“臣等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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