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香桥听了姑母的话微微扭了扭身子,像厌学了顽童一般,将腮帮子鼓起,像要哭了一般道“爹爹说话不算数,原本说好了的,怕崔夫子累到,我学初一初三,妹妹学初二初四,这般轮番讲义,都好消化。
可是妹妹贪玩,占了我外出的日子,姑母你可得做主,替我将缺了的沐休给补上。”
盛香兰连忙道“姑母,都是我不好,方才话讲得急些,加之想到自己占了姐姐外出玩耍的日子,过意不去,怕姐姐误会,就急哭了沈小姐,你方才跟沈夫人说得都是什么,竟好像姐姐在欺负我一般岂不是要气哭我姐姐了”
香桥的实际年龄其实跟香兰相仿,鼓起腮帮,摇晃身子时,更平添几分稚女天真之感。
让人觉得就是个贪玩的小姑娘在变着法儿逃学罢了,再加上那浸泡在泪水中的湿漉漉的大眼睛,还有嘟起的樱桃小口,真是让人厌烦不起来。
再加上香兰的解释,原来这就是小姐们之间的小别扭,压根不值得搬来说嘴的。
沈芳歇没想到盛香兰竟然阵前倒戈,偏帮起跟她一向不对付的嫡姐来,顿时气得语塞“你方才明明说”
没等沈芳歇说完,香桥又打断了她的话,径直跟桂娘说“姑母,你去跟父亲说,就说我已经甚是用功了,而且祖母也说过,本里的学问都是死的。
,这天长日久的润染熏陶才最要紧。
我听说父亲要娶的王家大姑娘品貌才学出挑,更是绘得一手绝妙丹青。
待新主母过门后,我跟在新母亲的身边言传身教,这般累月学习才最管用呢何必拘泥于这几日,待新主母过门,我跟妹妹定然虚心向母亲学习”
这番话说得似无心,完全处于稚女童心之口,可是听到王家母女的耳朵里,却熨帖极了。
来盛家上下都十分满意王家的女儿,那盛大人甚至在孩子的面前,也不时美颜赞誉呢。
盛桂娘此时心里正长念“阿弥陀佛”
,借着香桥的话,赶紧补救,对王夫人赔笑道“香桥这孩子,别的都好,就是贪玩,让王夫人见笑了。”
香桥一听这话,立刻转向了王夫人,然后靠在姑母桂娘身边,小声说到“哎呀,王夫人竟然这般年轻,那么她身边的就是我未来的母亲王家小姐怎么本人着,竟然比祖母形容得还要好难怪爹爹日日将她的画像挂在斋,还吩咐府里聘入善于烹制药膳的厨娘入府,日后好替主母将养身子呢”
她虽然状似小声,但声量真的不算太小,最起码王氏母女听得真真切切。
王姑娘虽然芳龄二十有余,但一直情窦未开。
如今听说盛大人居然将她的画像挂在斋里,而且如此体贴入微,竟然早早开始雇请药膳厨娘,当真是个体贴周到的人。
王夫人听了心里也舒坦极了。
如此来,盛家上下都十分重她家的姑娘。
想着当初她的姑娘耽误了婚事,没少被身边的亲眷背后说嘴。
王夫人心里其实也憋闷着一口气,若是嫁入盛家成为主母,女儿便是高嫁,正可以堵住那些人的嘴。
人言可畏,尤其是歪心眼之人的流言,更是其心可诛譬如这盛家的小姑娘,明明就是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偏偏被人说成是个蛮横无理的刁蛮女子。
由此可见,听人言,不可尽信人言啊
沈夫人没想到盛香桥过来之后,三言两语的,竟然让那王家母女的脸上渐渐有了笑意,心里不由得恼了起来。
她只笑着又道“听闻盛小姐先前因为盛大人张罗续娶正弦的事情,回回哭闹,害得盛大人耽误至今,可今日着盛小姐在人前如此通情达理,可见秦老太君的名师可真没白请啊”
沈夫人话里有话,言下之意就是盛香桥刁蛮非一日之寒,今日这般乖巧也不过是人前装样子罢了。
盛香桥从姑母的桌上捻了一把瓜子,一边嗑一边道“我何曾哭闹不过是父亲眼高不愿将就,一直没挑到向王家那般像样的罢了。
说得夫人您好似长在我府里我长大似的。
我记得您跟我姑母的交情也不过这这一年的功夫吧。
可别把从别处听来的闲话往我身上扣莫不是您还在气我跟沈小姐吵架的事情可上次您劝着我姑母跟田家的慧淑夫人平起平坐的时候,我不是跟您道歉了吗以后再也不跟你女儿吵嘴便是了。”
这话说的,四两拨千斤,既摘干净了自己,又抬高了王家千金,最重要的是暗暗影射沈夫人居心不良,为田家当说客在前,为自己的女儿报私仇玷污小姑娘的名声在后。
就算沈夫人巧舌如簧一般的人物,今日也被气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你那日什么时候跟我道歉了不对我我也没有诋毁你的意思,小姑娘家怎么好这么跟长辈说话”
不过在座的夫人们听了盛香桥说沈夫人曾经给田佩蓉当说客,劝着桂娘接受平妻,望向沈夫人的目光顿时变得微妙了。
这沈夫人也不怕缺德损了阴德居然好劝这样的事情这真是为了夫婿升官钻营,什么缺德事都能干出来了
就在这时,盛香桥又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跟桂娘嘀咕“姑母,长辈们不是说让你少跟这种人来往吗没的喜欢坐在别人家的宅门里搬弄是非,她怎么不劝自己的女婿娶平妻啊”
没等桂娘说话,盛香兰也哼着冷气小声道“她非要跟来,姑母脸皮薄,也不好推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