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魁听了儿子的提议,却不赞同地摇了摇头道“等这个月过了,就该到盐行议价的时候,你跟外面的盐行谈好了价钱,提了三分利之后,我们便开始放盐。”
岳德维觉得父亲保守了,只提高三分的利润也太少了吧
岳德维转着手里的一对翡翠核桃,慢条斯理地向儿子传授生意经“我们贡县的一把盐,牵涉的是天下社稷的安定。
若是太贪,牵涉甚大,动摇了天下治理的根本,到时候那天庭下来的可就不是个被贬的愣头青了所以凡事都要见好就收,虽然只提了三分,可是我们贡县出盐堆积如泰山,积攒在一处,利润已是惊人。”
岳德维连忙拱手道“父亲教训得是,儿子明白了只是那个成知县若还是不知好歹”
岳魁微微一笑“陛下将他贬到这里,就是希望他学会做人。
如今他的官署三天两头有盐帮子弟去闹,哭喊着吃不上饭,他自己也身负重伤,废了一条胳膊,若是再不反思反思,恐怕真要一辈子栽在贡县了。”
说到这,他又顿了顿,问“之前独眼金那帮子人遇到了硬茬子,后来不是也被成天复拿了去
这话说得一旁的幕僚们也是连连点头。
岳魁转了转玉核桃,想了想道“既然成知县已经磕到了硬石头,就该知道贡县地界的深浅了,我们总要赏他些香甜的饭吃,饭碗摆在他眼前,他想吃哪碗就要他自己的造化了他不是弄了个姓钱的夫人摆在宅子里了吗你让你的夫人过去,跟那个姓钱的女人结交结交吧。”
岳德维听了父亲的话便明白了。
自古哪有跟钱银过去不去的人
那个成天复初来乍到,不知深浅,摆足了县太爷的架势。
现在小子吃了亏,说不定心里有多后怕懊悔呢总得给他个台阶下一下,派自己的夫人过去跟他的女人交结一下,给些真金白银,让女人吹一吹枕边风,这下两边都好。
如此想定后,岳德维便回去跟他的夫人荣氏细细交待了一番。
这天,知晚准备去街上买些碗筷。
府宅子里的虽然还能用,但是每次着成天复这样的翩翩公子,用执握长剑玉笔的手捧着碗沿缺口的破碗喝粥,总有种让人心酸的感觉。
所以知晚决定上街去买成套的瓷碗,用起来才像样子。
她从小吃过苦,知道钱银来之不易,后来操持盛家的用度,也是遵循盛家祖训,能省则省。
在花销钱银上,颇有先父盛宣禾之风。
一通嘴甜的杀价让瓷铺子老板有些招架不住,痛快地给了她一个低价,让她随意挑选花色。
正在瓷器铺子里挑拣时,旁边便过来一位锦衣华服的夫人冲着她笑,直夸她有眼光,这瓷器寻得好,不像她,了半天都没法定主意,知晚笑了笑,也帮她挑了花色。
再然后,那位夫人便觉得知己难逢,盛情邀约着知晚到一旁的茶楼里坐一坐。
知晚眼角余光扫到了她马车上挂着的家宅牌子,微笑地道“既然夫人盛情难却,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于是她们一起上了本地最大的茶楼。
这位姓荣的夫人出手豪爽,点的茶水都是百两一壶的大红袍。
知晚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虔诚地饮了一口后对荣夫人道“这茶水金贵就是不一样,我喝一口就觉得口齿生香,通体都舒畅了”
荣夫人笑眯眯地道“你喜欢就好,这样的茶叶我家里有得是,回头叫人送几盒给钱娘子你就是了。”
知晚连忙摆手道“那怎么使得,你送出这么贵的东西,你相公不得责备你对了,还没问夫人是哪个府上的”
当听闻这位荣夫人竟然是当地岳家的二儿媳妇的时候,知晚立刻腾地站起神来,手足无措道“原来你是岳家的人你你想对我怎样”
她这副不镇定的样子倒是逗笑荣夫人了,和颜悦色道“我又不管家公和夫君的营生,不过是在后宅里相夫教子,能将你怎么样若是我没猜错,你是成大人的夫人吧”
知晚这才忐忑地坐下,不过听荣夫人这么一问,她便学了花摊子老板娘的尴尬样子道“哪里是屋头,就是他的远房不搭边的表妹用你们当地的话讲,叫什么来着搅家罢了”
荣夫人听了浑不在意地笑道“成大人到任,别的女人都不带,光带你一个,足见对你有多宠重,在我们贡县的百姓眼中,您就是堂堂知县夫人呢”
知晚听了这话眼睛一亮,腰杆也微微直了起来,全然是小家子气不上台面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