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玥轻笑一声,她绝对相信,大宛国想这么做的人,不止一宫女,上至宰辅、下至小儿,谁人不唾骂一声“祸国妖妃”
。
她端正坐姿,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没有说话,只是眸中含笑,侧头望着宣珩允。
宣珩允注视着崔司淮,面容平静,缄默不语,难辨喜怒。
但楚明玥知晓,他动怒了,那双桃花眸底有漆黑涛浪沉沉涌动。
这个人总是温润款款,从不显露情绪起伏,可纵使再善伪装,也架不住她盯着他瞧了十二年。
他果然还是护着我的。
楚明玥这么想,他在为我生气。
崔司淮垂首,久久等不到宣珩允发话,悄悄抬眼,用余光往案后边,正好对上那双沉静中透着诡谲的目光,吓得立马死死盯紧自己的脚尖。
小房里静极了,吐息可闻。
倚柱身候着的崔旺也往案后飞速一眼,这样死寂的氛围他遇到过很多,可都和荣嘉贵妃无关。
这是第一次,不怕死的少年郎徒手撕破这块遮羞布。
无数人想让荣嘉贵妃死,可无一人敢当面捅破这虚假的平静。
崔司淮一动不动,小腿站麻了,他开始腹诽是不是太不给陛下面子了。
“可有凭证,若无证据,死谏就是以命作挟,等同逼宫。”
宣珩允冷冷开口,清稷的声音骤然响起,杵成木桩的少年猛地一哆嗦。
只是话落,宣珩允垂眸,意识的问话多此一举了,若无证据,崔司淮不会跑他跟前碍眼。
楚明玥瞧着有趣,笑了笑,道“自然是有证据,若无证据,崔少卿万万是不会开口的。”
“微臣就夸娘娘聪慧呢。”
崔司淮脸上惊恐神色只是一霎,即时就恢复嬉皮笑脸的浑不怕模样。
“回禀陛下。”
他又拱了拱手,“皇后娘娘的手炉是一月前做的手脚,手炉已经找到,询问过尚寝局,下毒的手炉不是序星宫之物。”
宣珩允沉默听着,他的视线漫无目的在房扫一圈,食指在手背上画圈。
他的耐心所剩无几。
楚明玥知道,崔司淮也知道。
果然,他再开口,声音里充斥着不耐烦,“说结果。”
“依尚寝局所记,手炉是上个月初八被重华宫宫人领走的。”
证人死谏,证据确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