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间上房,姚远跪着的地方是外间,案、茶案、棋台一应俱全,被一道挂满字画的墙隔着,还有卧房、湢房。
此时,湢房里正传来水声,水声很急,姚远觉得,陛下一定是着急洗完出来要他狗命的。
里边水声停了。
很快,响起开门的声音,玄色缎面靴从他眼前走过,陛下并未吭声。
紧接着,他听到张首领为陛下铺开纸张的声音,接下去是研墨。
姚远的后背出了一层冷汗,里衣紧紧贴着身子,腿已经跪麻了,但他不敢动,只能懊恼方才跪错姿势。
陛下是在拟旨,要斩了他,姚远心里吓得冒泡,不对,他是暗卫,要他的命无须旨意。
正胡乱想着,突然一只手甩到他眼前,修长似竹的两指夹着一张纸。
这只手素白清瘦,骨节匀称,长得极好,独独手背上有一处枣核大小的月牙痕迹,比着肤色深了两度,偏又不是胎痕。
整日行走在刀刃上的暗卫到第一眼,就下意识认为这是被暗器所伤。
可陛下是九五至尊,又怎会受伤呢。
他沉默的时辰过长,张辞水朝他靴底踢一脚。
姚远全身一颤,眼神跟着也花,拼了命才清纸上写得是“锦安堂”
。
清越的声音自头顶响起,“去这个地方,出重金请德高望重的老大夫出诊。”
没有听到对他的惩罚,姚远一个怔楞,双手接过纸张。
“陛下您圣体有恙”
张辞水一声急呼,惹来宣珩允一记冷眼。
感谢张首领“出口相救”
,姚远领下任务,很是感激得一眼张辞水,退出屋内。
张辞水挠了挠头,未明白自己哪里又说错话了,只好生硬转移话题,“属下已查实,娘娘自入江左境,这边的兄弟共放出八只黑羽鸟,京中一只未到,此事”
“此事不急于眼下查。”
宣珩允在那张铁梨鹤纹翘头案前坐下,复又放一张干净的纸。
他换了一身玄色素面束袖绫缎袍,鸦发散开铺满后背,发梢尚坠着水珠。
“有人专门劫持了那段时日江左放出的黑羽鸟。”
他一手执笔,却未落下,偏头向张辞水,“黑羽鸟的驯养非一朝一夕,这个人定是用了别的方式取下信筒。”
黑羽鸟是黑衣骑私下豢养的隼,这个品种的隼嗅觉灵敏,被驯化之后,靠识气味辨主人,每一只黑羽鸟只识两种气味,饲养者和宣珩允的。
人身体上的气味微不可察,却又独一无二,暗地里做手脚的人万不可能从这个方向动手。
黑羽鸟的腿上绑有一枚细小铜管,倘若试图摘下铜管之人气息陌生,它会立即毁掉铜管中的密函。
“陛下可是猜到是何人所为”
张辞水问。
宣珩允偏头沉思几许,未回应,而是说道“近日京中可有新鲜消息传出”
张辞水颇为犹豫。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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