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收夏色,新秋狡黠而至,早晚分明凉爽,中午却仍燥热,凉热交替,最易生病。
鸣哥儿便不小心染了风寒,鼻塞流涕,却不肯好好喝药。
褚瑶哄了好一会儿,他仍是不肯,竟抬手打翻了药碗,泼了褚瑶一身。
说不生气是假的。
褚瑶一时没控制住自己,冷下脸来着鸣哥儿。
小人儿也知自己闯祸了,登时也不哭闹了,泪眼八叉地着褚瑶“娘亲你别生气,我喝药,我喝药”
褚瑶便让人重新端了一碗,鸣哥儿这才乖乖喝下。
夜里鸣哥儿仍闹着要找爹娘一起睡,褚瑶担心他传染给晚晚,便与裴湛分工,她夜里带着晚晚睡,裴湛带着鸣哥儿去偏殿睡。
晚晚如今也六个月大了,小嘴哒哒的在学说话,也晓得粘人了,夜里不到娘亲就不肯睡觉,小丫头香香软软,搂在怀里像棉花团子似的,褚瑶夜里也喜欢搂着她。
几日之后,鸣哥儿的风寒还没好,裴湛却跟着病了。
柳华过来给诊脉,说是普通伤风感冒,过上七日左右便好,让裴湛这几日先将避子药停了,等风寒病好了再接着服用即可。
而后小声与裴湛耳语了几句“我探着殿下有些肾虚,正好殿下趁着这几日好生补补,日后也需节制一些,不能贪多,每十日最好禁欲三日”
裴湛“不许告诉别人”
于是趁着养病期间好好养肾,晚上也没再去寝殿招惹褚瑶。
没有他的打扰,褚瑶夜里睡得足,白日里精神自然好了许多。
这几日她频繁出宫,一则是为了在京城置办新的三味古董羹食肆,她想赶在冬天之前挂上招牌,届时便将邱老板请来坐镇,绥州的铺子另雇人打理。
二则,温泉山庄的香水行马上也要开张了,事务繁多,她每日都要去那里一筹备的情况。
如此这几日一直往返于宫中,有时候也会觉得累,想着若是能在温泉山庄住上几日,便能省却来回赶路的颠簸,可是晚晚还小,每晚都要她哄睡,她委实放心不下。
若是带着晚晚去温泉山庄住上几日,又担心那里人来人往的不安全,只能暂时这样奔波着。
为着两个孩子牵肠挂肚,束手束脚的感觉,让褚瑶在疲累之余,也难免与裴湛抱怨过几句“我日后万是不会再生孩子了,若鸣哥儿长大后不成材,不能继承你的位子,你会去找别的女人再生一个儿子吗”
“这个问题孤早就考虑过了,”
裴湛宽慰她道,“若鸣哥儿日后真的扶不上墙,孤就从皇室宗亲里选一个优秀的孩子培养,都是皇室血脉,朝野内外也不会说什么,只会赞颂孤贤明伟大”
如此褚瑶心里头便也没有太大的负担了。
鸣哥儿听到爹爹娘亲在说自己,什么扶墙不扶墙的,他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随即跑到墙边,小手扶在墙上,稚声稚气道“爹爹,娘亲,我扶的上墙”
褚瑶和裴湛被逗笑了,裴湛道“瞧他这般机灵,日后大抵是个能扶起来的”
月上梢头,洒下一地清辉。
褚瑶给睡着的女儿盖好薄被,叮嘱奶娘先照着,她要去房会儿账本。
如今新铺子已经选好址,不日便能买下,香水行亟待开张,要采买的东西很多,她要仔细算算,账上这些钱要如何分用。
才了一半,便听见有人推门进来,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
裴湛将提神的茶搁在她的手边,见她得认真,便也没有出声打扰,自架中抽了本,安静地坐在她的对面着。
褚瑶随手端起茶杯,喝下大半,随即又沉浸在账本之中,直至将所有账目算完,大抵自己手头上这些钱紧巴一些,不过下个月还会有几笔进账,倒也能周转的开。
算完全部的账目,褚瑶瞥了一眼案上的漏刻,已是深夜子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