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书房重新归于平整,武鸣琅孤身一人,坐在桌前,如瀑,衣如瀑。
他依然颜色明媚如日月,不过了盖上了厚厚的不解和怨怼的乌云。
他怔怔的看着他的白玉印玺,朱批御笔。
这两样东西,轻而易举的将全中州变成了他延伸的手脚。
他心性决绝,做事狠辣,二十几岁便位登仙班,获得了永生。
如果他不是他,当他看向一个获得了无上权柄和永恒青春的人,他也会觉得他还有何求?
但正因为他是他,他才明白,权力和永生带不回所爱之人的生命。
婉婉,娇娇,去了,我沉溺痛苦,没有珍惜花溪。
等到花溪去了,方知世上再无人能动我心波澜。
幸福只是幸福本身,也许幸福会被无力拖累,但是绝不会因为权力生长。
心死而身永生,躯体就成了神智的牢笼。
他端坐着,日头从东偏了西,终于提起笔,亲手写下了一道圣旨,宣刘然快马加鞭,京城朝见。
……
镇西都城。
姜江早已清醒,并在逐渐恢复,但他的左腿失去了行走的能力,只能倚靠轮椅行动。
姜江不同意刘然进京,他了解武鸣琅的无常心性。
李琼也劝阻刘然进京,他更了解武鸣琅的不容人。
刘然只道:“与蒙城不同,此时只宣我一人,我去去何妨?我仙身不死,武鸣琅难以为难到我,若他容不得我继续做镇西郡守,视我为安定隐患,那我大可辞官而去罢了。”
然后他将镇西的一应政务细细妥妥的托付于李琼,兵事马情周周密密的讲给了姜江。
“镇西百姓,我就托付于两位先生了。”
李琼但多问了一句:“那胡南枝心性摇摆,何以处置?”
刘然笑笑:“若只用无暇之人,天下则无人可用。
胡南枝是能吏典范,由你周正其行,想也是个于世有利的好臣属。”
李琼听罢点头,脸上一赧。
说完,刘然也不收拾行囊,径直抬腿出门。
风起,他与几团滚地的婆草相伴,飘然离去。
此去,祸福难定。
名,功,权,利,只轻轻抛在了身后。
……
皇城。
“君上,报,有人闯宫门,是廷尉府那个曾经下狱又逃跑了的萧主簿。”
“哦?他终于来了。
他可说为何事闯宫?”
“他说要见他的朋友。”
武鸣琅拂了拂琴弦,出微弱的声响,说:“你去告诉他,扶风行死了,秦梵音魂飞魄散,无处寻觅影踪了。
他能见的不过一具尸体,如果还要见,就拿命来换,问他可愿意?”
侍者领命退下。
许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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