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箬自来到这里之后便开始默默在心里计数,估算着此刻差不多临近日落,她从玉阶上跃下,对着不知是昏是醒的宁无玷揖身行了一礼,“请仙长送我回慑峰去。”
“哦”
宁无玷张开了一只眼睛,“我已和你说过,祁峰乃安全所在,你为何还要回到慑峰是了是了,你我素昧生平,我又一副潦倒狼狈的样子,你信不过我也是理所应当的。”
“非也。
仙长仁慈,愿对我施以援手,我自是感激不尽。
仙长帮我是为了救我,而我回慑峰,也是为了救自己,并没有辜负仙长。”
“你想靠聆璇君护着你”
阿箬摇头,笑着说“我可不敢。
那位仙君着的确道行高深,却与我并无什么前尘牵绊,只怕没道理护着我。”
然而话虽如此,阿箬却还是坚持着之前的立场她要回慑峰去。
“对了,贵掌门找聆璇君,是为了什么事情”
动身之前,阿箬仍想从对方口中套出些消息。
“为了仙门的纷争。”
宁无玷风轻云淡的笑了笑,“将聆璇君留在岛上,往后什么云梦宫、天衢阁都无需再畏惧了。”
纷争
阿箬曾见过凡人的诸侯国之间为了土地、钱财而厮杀,原来所谓远离红尘的修士和他们所鄙夷的凡人也没什么两样。
阿箬回到慑峰下的茅屋时,屋内空无一人。
她站在门口望着黑洞洞的屋子,发了一小会的呆。
聆璇君走了,去哪了她不知道,不过无论去哪都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这些神仙来去自如,造访时不和她打招呼,走时也不必问她的意见。
她在晦暗的月下悄悄苦笑了一声,先是摸索出了收在柜子里的火石点燃了还有些许残油的灯烛,接着开始收拾略显凌乱但依旧不染灰尘的房舍。
这个夜晚真是安静。
忽然间她心里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但这样的安静并不是四野悄然无声,她听见了远处的雀啼、蝉鸣和涓涓流水的声音,安静的不是此刻的天地,安静的是她的心。
阿箬护着油灯微弱的火苗,缓慢的坐到了窗边,默默的将白日里所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从脑海中翻出慢慢梳理。
这是她多年来的习惯了。
夜风呼啸着摇晃油灯的火苗,她斜眼着屋内扭曲狰狞的影子,一点点的将自己蜷缩成了一团。
她有些困了,但不敢轻易睡去,就这样靠着墙半眯着眼。
就在这时,远处哗啦啦的水声忽然传进了她的耳朵。
她猛地睁开眸子。
那声音像是不远处的河流中有一尾鱼跃出了水面。
阿箬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关注一尾游鱼,但她下意识的循声望去,竭力以她并不算明亮的眼睛在黑暗中眺望什么。
她见了聆璇君。
适才发出水声的不是跃出水面的游鱼,而是聆璇君拨动水花的手。
他其实没有走,就在茅屋不远的潭水旁,坐在岸边的岩石上,注视着水里自己的倒影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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