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行”
他握住的粗陋弓箭被一只苍白的手掌按住,阻止了他嘴里余下那些会让他陷入无限沮丧和自我否认的情绪中。
男人那双清润漆黑的眼珠缓缓盯住他的双眼,语气分明轻柔。
偏偏却拥有着锤击心脏的份量、咳珠唾玉般落在地厌颤抖心头。
“你可以”
曲起指节,晏殷轻轻握起弓,感受自身的病态。
这副被毒药摧残的血肉之躯和从前比起来,实在废物得不像话。
可皮囊漂亮的男人吐露的每一个字都仿佛浓稠浑浊的黏液,包裹并腐蚀着这个无比适合成为趁手工具的少年。
打断蛇的七寸,射裂狗的颅骨,这些,他都做得很好。
但同样
“杀人,要诛心。”
杀人,要诛心
十六岁的地厌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
所有人都只告诉他挨打了就要磕头认错。
如果敢抬起眼皮对方,那就是在欺霸村民,是十恶不赦
地厌蹲在男人面前,给了对方一颗糖。
就像他小的时候,想要给孩子们一颗糖讨好,卑微祈求可以用这颗糖换取成为他们伙伴的机会。
可他们都拒绝了。
厌恶的目光、吐在他脸上的浓痰那些画面让他浑身酋结的肌肉开始紧绷。
可这双眼,却像是方才死去的黑狗一般,充斥着一种没有人性的眼神。
这大概率,才是他被称呼为怪物的真正原因。
偏偏,他眼前的男人比任何人都要更为了解这种没有人性的怪物是何种存在。
晏殷接过那枚糖,当着地厌的面,将糖丸含入薄唇内。
他成了第一个向少年道谢的人,“这糖很甜。”
一些只有他们两人才懂的规则,恍若无形中诞生。
在十几里外的小石镇上。
刘甫这段时日忙得几乎脚不沾地。
概因他当日领织雾去县衙验尸时,对那具尸体的疑心始终没有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