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在屋外隐约听到了曹耕云的话,脚下顿了一顿,便先把小石头打走了。
她转头看了看王小庆与那生脸随从一眼,招手示意前者随自己走到院子一角。
王小庆微红着脸,小跑到她面前:“小姐有什么吩咐?”
海棠压低了声音:“跟你站一块儿的是什么人?”
王小庆小声回答:“是曹家派来侍候曹老爷的,名叫曹用。”
海棠问他:“曹爷爷这些日子在家里过得如何?没有人欺负他老人家吧?”
王小庆忙道:“没有没有。
曹老爷这些日子在家里过得挺好的。
曹家少爷、孙少爷们都对他很是孝顺恭敬。
小的在底下打探了一下口风,曹家的女眷还有下面的仆从,都没敢说什么不中听的话。
曹家的奶奶姑娘们十分用心地照着曹老爷的喜好给他准备饭菜衣裳,哪怕是国丧期内,有许多东西不能用,她们也竭尽全力了。
几位孙少爷还围着曹老爷请教学问,听说学得都不错,曹老爷看了他们的功课,也十分欢喜,说都是可造之材,有几分他年轻时候的品格儿。”
虽然不知道曹家人多年来对曹耕云不闻不问,为何如今忽然改了态度,变得如此孝顺殷勤,但只要他们能把这份孝心坚持下去,把曹耕云照顾得妥妥当当,哄得开开心心,那过去的那些事,外人也没必要太过深究,关键是曹耕云本人满意就行了。
不过,曹家人如此行事,总归有个原因吧?哪怕只是出于利益,也好过不明不白的,背后挖坑。
这么想着,海棠又问王小庆:“曹家如今日子过得如何?”
王小庆犹豫了一下,悄悄回头看了曹用一眼,估量着后者听不到自己在说什么,才把声音压得更低了些:“曹家日子虽然不穷,但也说不上富贵。
他家除了几位少爷、孙少爷出门还有一两件好衣裳穿,其他奶奶、姑娘们都穿戴得寻常,也就是一身能出门见人的行头,差不多的针线活,都是自家人动手做。
他家住的还是曹老爷年轻时住过的旧宅,家里人口多了,也都挤在一块儿。
使唤的人手也不多,全家将近二十口人,统共也只有一个管家、两个婆子、两个丫头、一个厨娘和一个跟出门的长随,连门房的活都是管家兼任的,要用车也是临时去街上雇,自家不养车马。
这个曹用其实是新买回来的人,身价钱还不低,是专门为曹老爷买的。
为着买人,曹家的大奶奶还当了自己的嫁妆,才挤出这笔钱来。”
这么拮据的吗?
海棠不由露出惊疑之色:“我记得曹家也是官宦人家,曹爷爷的儿子也在做着官,怎的就到这地步了?”
王小庆小声吐槽:“底下人都在说,曹家少爷们仕途艰难,没有靠山,又没有好亲戚,好事儿轮不到他们,坏事必定要算他们一份。
年年高升无望,好几回差点儿就要卷铺盖回老家种地了。
想要送点厚礼去巴结贵人,家里也难得凑出一份好礼来。
几位孙少爷读书都不错,可每年书本笔墨的花销,曹家就供得十分吃力了。
为此几位姑娘都不好说亲,因为没有嫁妆……”
王小庆心里不大好意思说,谢文载、曹耕云与栢年三位老爷在长安时依附海家居住,日子过得还比曹家人宽裕些呢。
至少三位老爷在家里,想吃什么喝什么,是从来不需要为银子愁的,每季都能做新衣裳,想使唤什么人,也多的是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