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被风霜侵过的眉头微微舒展,似乎松了口气,轻声道“刺杀的事,若是你大伯也牵扯其中,着实麻烦。
她既这般说,想来是陈氏鬼迷心窍,暗里指使,倒好办些。”
说着话,瞥了戴庭安一眼,母子心有灵犀。
周氏遂同他出了屋子,跟贴身仆妇嘱咐了几句,说她要跟戴庭安去老侯爷处,有要事商议。
若待会少夫人来问安,请她自回铁山堂,不必再去老侯爷处。
仆妇躬身应命。
靖远侯爷的静远堂里倒是很清净。
老人家上了年纪,起得颇早,这会儿已活动完了筋骨,正用早饭。
见戴庭安母子早早过来,颇为诧异,进厅听了周氏的禀报,意似不信,“她当真跟陈贵妃暗里通气”
“是庭安亲自审问的,确信无疑。”
老侯爷遂向戴庭安,便见他岿然而立,拱手道“先前孙儿遇刺时,就曾跟祖父说过,此事大有蹊跷。
肃王的居心叵测自不必说,当时孙儿躲去别苑,却险些遭人暗算,定是有内鬼。
之后顺蔓摸瓜,便查到了朱嬷嬷头上。”
那朱嬷嬷是陈氏的陪嫁,老侯爷自然知道。
自戴毅战死后,老侯爷有意远离纷争,三令五申不许戴儒掺和肃王跟恭王之争,哪料侯府瞧着风平浪静,竟还是闹出这样的事来
震惊之下身子骨有些不支,他缓缓坐入椅中,拧眉沉思。
周氏端然行礼,缓声道“这事牵扯到长房,媳妇不敢擅作主张,特来请示父亲的意思。
据她招认,暗里跟宫廷传统的事是背着主子,先前搅浑水刺杀庭安,也是大嫂的指使虽说她背弃主子,可能出言诬陷,但媳妇听得出来,大哥是被蒙在鼓里的。”
这多少宽慰了靖远侯爷。
他缓缓起身,往东院的方向瞧了一眼,沉声道“老二死在沙场,他不至于那么糊涂。
那贱奴在哪里,我亲自审问。”
“就在府外的空宅,我去带来。”
戴庭安面色清冷,朝老侯爷拱了拱手,很快将朱嬷嬷提来。
朱嬷嬷原就不是受过训练的细作,仗着身份之便暗里行事,嘴巴却不是铁铸铜打的,连夜的逼问审讯后已然招得干干净净,到了老侯爷跟前,也没敢有半点隐瞒。
靖远候爷听罢,勃然大怒,当即命人去请戴儒和陈氏。
陈氏匆匆赶到静远堂时,满头雾水。
同为儿媳,比起温柔从容、陪戴毅熬过边地风霜后得侯爷赏识的周氏,陈氏虽握着中馈大权,在老侯爷跟前却并无殊遇。
府里的事,老侯爷若有吩咐,多是召戴儒过去,哪怕偶尔涉及内宅,也是让戴儒跟她商议,从未这般急吼吼地召过她。
陈氏没头绪,因昨晚朱嬷嬷一夜未归,更是悬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