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舒直盯殷皓宇双眸,片刻后收回,再道,“猫兔尸首被发现之后,淑君当时的丫鬟玉莺很快就赶来,玉莺,你说说当时情况吧。”
玉莺被点到姓名,从人后踱出,依旧不敢抬头殷皓宇,只细声道“娘子早晨起床后发现窗户开着,轻霜不在屋中,她以为轻霜与从前一样偷偷溜出屋子。
因为轻霜有过误食毒草的情况,娘子担心旧事重发,于是亲自追出。
当时我正准备洗漱用的热汤,见她出门穿和少便抱了披风追出,追到之时她已经蹲在草丛中哭得伤心。
我赶忙上前扶走娘子,并找来小厮处理尸首。”
“处理猫兔尸体的小厮是桂安吧桂安你说说,你处置尸首时,猫兔血液可热,身体可软”
玉莺退下,换成一个小厮上来回话“小人前去处理时,猫兔血已凝固,尸首发冷僵硬。”
“就算是冬天,猫兔死去也不可能立时血液凝固,发冷僵硬,玉莺之言可知淑君出门并没多长时间,唯一的解释就是,淑君到的时候,猫兔已亡,她才是第一个发现猫兔尸首的人。”
明舒点点头,目光自殷立诚与殷皓宇脸上扫过,“两年前的无头公案,即便查不到杀害猫兔的凶手,也能轻而易举证明淑君的清白,但因为死的只是猫和兔子,便不了了之,就像飞雪那样,随便找了个借口糊弄过去。
事情是过去了,但猎奇的心态会让人无限放大所见的无解之象,你猜我在你家都听到了什么”
“我听到他们私下议论,淑君被狐仙附体,要喝猫兔鲜血,我还听到他们说当日淑君正剪开猫兔胸腹,挖心掏肝放入口中这样荒谬的言论,我相信你们也听到了,你们肯定也管了,但上位之人的手段,只堵不疏,不过凭借主家威信强镇压而已。”
悠悠众口之下,是瞧不见的森森人心。
“若只有这一件事,也许时间久了,过去也真就过去了,可流言给了有心之人可趁之机,而之后没过多久,又出了另一桩事。”
明舒将小本子翻过一页,“玉莺”
的名字赫然就在第一个。
“我来贵府之后打听过,关于淑君性情转变的事例,最主要的就几桩,猫兔之死是开始,玉莺之虐是后续。”
她说完将小本本一阖,向门口处,“这件事,是你自己来说,还是我来说”
众人顺而望去,殷淑君已到。
她穿了身杏色袄裙,明艳动人的脸泛着病态的白,在佛堂关了三天,她眼里的不甘与怨念似乎被磨走,目光没有温度。
“我自己说吧。”
殷淑君踱入庭院内,先向父母行过礼,方向殷皓宇道,“玉莺是我五岁时母亲给我挑的贴身丫鬟,她比我大三岁,很会照顾人,与我同吃同睡,对我很好。
我很信任她,屋里大小事务全都交由她打点。
她跟我十年,与我情同姐妹,我从未亏待过她。”
那边玉莺站在人群之中,听到这番话,已忍不住落泪,殷皓宇了她,又望向自己亲姐,想说什么,却吞入腹中。
“弟弟比我小两岁,从小就很粘我。
我想养猫,他就也要养,跟屁虫一样。
我常带着他玩,疼他护他尽我长姐之责,玉莺
跟着我,常要替我二人善后,照顾我们的衣食住行。
我们三人在一起了近十年,我自己没有姐姐,就将玉莺视如姐姐,弟弟也一样,虽然是主仆,但他心里也把玉莺当成姐姐。
我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下去,却不想有人生了别的心思。”
殷皓宇比殷淑君小一岁多,虽然脸上还有些稚气,却也是唇红齿白的俊俏公子一个,到了外头也是极惹姑娘青睐的。
朝夕相对之间,少女正值蔻,哪堪身边有人日日温柔以对,纵是主仆,纵是姐弟,又怎挡得住满怀春心情思一起,人就跟着变了。
可殷皓宇彼时尚年幼,对两个姐姐不过一腔敬,心思澄明从未往他处去想,待所有人一视同仁。
玉莺只能压抑着蠢蠢欲动的心,直到两年前。
“两年前,弟弟十四岁生辰临近,母亲说弟弟大了,该找个屋里人照顾着。”
她说这话时了眼殷皓宇。
殷皓宇脸红了红,没说话。
所谓屋里人,不过是家中长辈给年轻公子找的通房,用来教他知晓世事的。
“就这件事,叫她动了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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