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章越在家考试,原先租住在章家的徐婶也暂住至别人家,哥哥嫂子都是全力支持他备考录试。
于氏对章实道:“实郎你看得出么?叔叔近来似越来越不似原来那般。”
“怎么说?”
于氏道:“你看从不具保到县令亲自具保,由上至下,由成到不成经了这一遭,叔叔却和没事人一般。
前几日不见他焦急,今日拿到保书了,也只看了一眼,也未见他如何欢喜。”
“这等平静,倒似换了个人般?”
章实欣然道:“这还能说什么,是三哥他晓事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于氏道:“或许吧,我总觉得三哥这几天整日闷着不出门有些吓人。”
章越确实也是从中走了一遭,个中滋味唯有自己晓得。
他上一世多在学校读书,那是相当淳朴的同学师生关系,毕业后初入社会混了两三年,见过最残酷的也不过是办公室斗争而已。
到了穿越后,兄长章丘,郭学究郭师兄教授章采他们都对自己很好,日子过得是清苦了一些,但仿佛还在上一世学校生活般。
而这一次的事,才让章越有所改观。
你弱的时候,到处都是你的敌人,你强的时候,到处都是你的朋友。
生活在社会底层,首先要面对的残酷的资源竞争,很难有什么温良恭俭让。
什么勤奋读书,什么西溪这样读书人的情怀,都不顶用。
若没有拜在章友直门下,自己这次就完全被压着了。
取得功名不仅仅是为了出人头地,更重要是能够保护自己,保护自己的家人,保护自己所爱的人。
();() 章越收了心,在房里读书。
章实上来劝了一趟,不必如此读,这时大家都差不多,多读几页书也没区别,不如早些休息。
章越不这么认为,离睡前自己还能再读三个时辰,睡梦中还能再读六个时辰,合起来就是九个时辰,如何不利用起来?
之前郭林说自己书经不熟,帖经默义的错处多半在此。
对于郭林的话,章越常常拿来当耳边风,但今日回想起来却觉得郭林一直在苦口婆心地劝自己。
他决定在考前将书经再温一遍,九个时辰足够让自己读下很多东西了。
入夜了,水南新街的邻里们纷纷暗灯。
唯独章家这一盏灯火独明。
窗外的南浦溪依旧不舍昼夜,奔流向东。
耳边听着溪流声,一寸光阴一寸金这道理,章越深感如今自己方才明白。
但就这么感慨了一句也无暇再感慨了,章越继续看书,一直读了倦了,这才熄灯休息。
次日天刚刚亮,章越即醒了。
昨晚了读了一夜,章越自觉效果很好,临阵磨枪不快也亮的道理总是古今不变的。
说来章越又感叹过去不知珍惜,平日浪费了大多光阴了,如今想来有些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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