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是老一辈的交情,林文华姑奶奶去世后,林正祥和自家表弟也没了往来,再往下一辈,那更是彻底不来往了,要不是对方找上门来,林文华都不知道自家还有这么个亲戚。
对方的来意也很简洁明了——听说林培在海城大学教书,他手上肯定有入学名额,叫林培匀一个给自家儿子。
林文华:“……”
第一,这个忙他不能帮。
第二,就对方儿子这本科线都没过的分数,怎么给他塞到海城交大去?
何况对方的态度还和那时候一样,父子传承似的,好像来了乡下是纡尊降贵一样。
对方又说了,林文华不肯帮这个忙也行,他
们家可以不读这个海城大学,料想这事林培也未必能办到,他再想个容易点的,林叙不是在海城的大船厂吗?他儿子读不成大学的话,高中学历进个船厂还是绰绰有余的,就叫林叙给他家弄个国企的正式编,把位置定下来再说。
“等他将来混出头了,他会报答你的。”
林文华:“……”
这是一点付出都不肯,还给他画上大饼来了?
好在这个问题很快得到了解决——王仁凤掏出把扫帚,把这人给扫了出去。
他在这胡吹大气,王仁凤好歹是长辈,他不能拿她怎么样,不过嘴上难免说两句林家人小气,连这点小忙都不肯帮。
他说一句,王仁凤的扫帚就挥得更利落,郭萍也上来帮忙,拿着鸡毛掸子对着他猛挥。
好在这人只是个相当靠不住的远房亲戚,走到哪儿都只会耽误事的那种,好歹没给家里找麻烦。
但托关系找上林家,想请他们帮帮忙的确实有好几个,尤其是小孩学相关专业的,都会来问一问报考上的问题,也有请帮忙打招呼的,对于这些要求,林叙和林培能帮则帮,至于帮不了的,两人也只能说一声无能为力。
从第一次被人找上门开始,林文华就猜到,林培和林叙在外面混得很不错,不过作为家长,他还是希望能少些麻烦上门。
有一天,他终于忍不住和林正祥抱怨:“爸,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咱们家有那么多亲戚。”
林正祥只瞥他一眼:“不止你一个,我也是才知道咱们家有这么多亲戚。”
他们自家倒是没因为林叙林培有本事这事占到什么便宜,不过晚辈在外面有出息了,旁人待他们终归稍微客气一些。
林文华走在外面,都听有人介绍他,说他儿子在海大当老师。
他表面装得不露声色,心里其实在默默开心着。
等林文华和郭萍年纪再大一些,干不动田了,郭萍就接了点缝补的活儿来干,本地有工厂做外贸,给人家缝被套,她就接点简单的活,干得动就干,干不动就歇两天,在家看看电视什么的。
家里后来又买了台电视机,因为林文华夫妻俩和林叙外公外婆爱看的台不一样,外公外婆他们爱看戏,什么《五女拜寿》《珍珠塔》,一部接着一部看,林文华嫌这些戏节
奏太慢,等那些人唱完要老半天,他们哪有这个耐心?
他们平时干干活,偶尔去海城转一转,到了农闲时节就出去逛一逛,趁着身体好,两人想多出去逛些地方。
现在林文华和郭萍都习惯了坐火车,不像一开始那么不适应,逛的地方虽然不多,却比他们年轻时候要宽广得多——在他们年轻时候,日子过得比现在穷太多,能去趟县城都是难得的机会。
林文华也对现在的生活相当满足。
家里两位老人还健康活着,没有什么大毛病,孩子们展也不错,主要是心情好,都在做自己爱做的事。
林文华仔细回忆了一下,家里的这些变化,大概就是从林叙和林正祥两人回红河村那天开始。
林文华本以为,没有要到工作的林叙会埋怨难过,他爸也会跟着气很久,可那天在路边上接他俩回家,林叙看起来理性又成熟,只说自己要考大学。
在林文华还年轻的时候,他绝对做不到林叙那么成熟,大概是受打击太大,整个人忽然就清醒了过来。
而从那时候开始,林叙就在和顾国前那边做切割,换成是他,他能那么果断给自己改姓吗?
基本没有那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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