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杜氏说,柳七娘住的屋子原本是用来放铁器的,她来罗家后,因没有空置的房屋,只能将杂物间腾出来给她住。
杂物间很小,没有窗户,只有一个通风口。
房里只能放一张床和一个箱子,再无其他空间。
柳七娘就是在这个逼仄的房间被凶手用匕杀死的,死后被扔到门口。
箱子是装行李的,里面的衣裳、饰都是整齐的,箱子最底下还放着两个装着碎银的荷包。
割喉的匕很普通,随便找个小店都能买到,匕上也没有任何特征。
作为凶器和物证,匕被张立收着。
他本想通过匕查凶手,但这匕无任何特别之处。
柳妙璎拿来匕,仔细闻了闻,现手柄上还留有淡淡的檀香味儿。
“床下是空的!”
柳妙璎蹲下身子看了看,对柳瑄道。
柳七娘在欢喜楼做完活儿回到住所是在亥时一刻之后,凶手应该是在此之前就躲在她的房间里,而这狭小的房间唯一能躲藏的地方就是床下。
房间的门是一扇老旧的木门,门上的锁是老式的,拿根铁丝就能将锁打开。
凶手提前潜入房间,待柳七娘回来,趁她关门时自床底爬出,从背后抱住她,然后拿匕割喉。
柳妙璎身子一缩,就灵活地钻进床下。
待了片刻,她就从床下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整理了一下衣裙,对柳瑄道:“床下有檀香的气味,说明凶手在这里待过一阵子。”
谨慎起见,柳瑄又带柳妙璎去了隆回县和许安县的犯罪现场,同样都留下了檀香味儿。
待他们二人回到苏州,留下来暗查的人也查到了几个可疑之人。
柳瑄将名单交给擅长排查的捕快刘勇去进一步查证,刘勇很快就锁定了嫌犯。
五个可疑之人里,只有这一个人与康宁侯府有关联,且他正好就住在距源乐街两条街的源兴街上,还曾去红丰裁缝铺做过衣裳。
嫌犯名叫周志远,宁安人,今年二十三岁,身材高大壮实。
他自幼失母,父亲在和庆酒庄干杂活,四年前过世。
周志远生来就患有严重的心热之症,长期服食占登。
他十四岁的时候被父亲送进来运镖局干活,跟镖师学了些拳脚功夫。
他嫌走镖来钱太慢,暗地里做些偷窃、抢劫的勾当,镖局将他赶了出来,他便和一帮狐朋狗友偷鸡摸狗打家劫舍,偶尔还受人之托杀人以换钱。
周志远与康宁侯夫人宁氏心腹婆子夏氏之孙梅鸿是酒肉朋友,梅鸿常给他介绍“生意”
。
在梅鸿的牵线搭桥下,周志远曾帮宁氏除掉了上普陀寺拜佛的康宁侯之宠妾颜氏和侯府庶出八小姐,一个勒死一个被匕割喉而死。
侯府的姨娘之死并未惊动官府,草草埋了。
侯府八小姐之死倒是报了官,那是四年前的案子,最后被界定为贼人入室抢劫杀人,凶手至今没找到。
周志远干了一大票,得到了丰厚的报酬,他是在含香阁头牌盈盈姑娘的香榻上被抓走的。
他近几日不是在花楼找姑娘就是在赌场一掷千金,衙门的捕快几乎没费什么力就找到了他。
凶犯归案,柳瑄将堂审的日子定在五月二十三。
周志远已经被关了五日,刚被关进大牢时,他还振振有词,说衙门抓错了人,指责柳瑄没有证据胡乱抓人。
张立和邹四平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彻底攻破了周志远的心理防线。
邹四平告诉他,交代已犯的事儿可以减轻刑罚,交代幕后主使还能再减刑,周志远便一五一十将他所有犯的大罪小罪全招了,自然也交代了这四起凶杀案的幕后主使。
惊堂木一拍,狼狈不堪的周志远就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他如何杀害柳正年等四人交代得清清楚楚。
柳瑄问他可还有其他不为官府所知的罪行,他又絮絮叨叨交代了他偷窃、抢劫、强奸、杀人等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