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枝闻言,顿地就要伸手撩帐子“随便你,反正是你的自由。
听说京城里过年极为热闹,那游龙戏珠我还没有见过呢,今夜定要与春画去个够”
不够就不来了。
好个毒妇,几时竟然学会了威胁自己。
沈砚青冷冽勾起嘴角,晓得鸾枝这样狠心的女人,必然是有胆儿不来的,她都可以把自己大雪天抛在冷水里不管不顾,还有甚么做不出来
因怕被魏五那个臭小子听去动静、丢了脸面,只得捺着嗓子低声道“可恶,写就是待他日从牢里出去,爷如何轻饶你不过我若是写了,你须得告诉我你小名叫做甚么”
吃醋那个叫四爷的男人,竟先自己一步把鸾枝的从前打探清楚。
“好,你写了我就告诉你”
鸾枝抿着嘴角,不肯善罢甘休。
沈砚青无奈,只得披衣下床,取了笔墨在笺上信笔几划。
清隽面庞阴沉沉的,表情很是不自然“拿去倘若被第三个人到,你墙角的那张契约便也别想留了。”
分明递出来,却递得万般不情不愿,只怕稍一个迟疑,便又要顿地往回收起。
鸾枝连忙刷地要了过来,眯眼一,只见那上头寥寥写到“认错吾妻枝儿,夫立誓未曾染玉娥半指,除你之外,对旁的女人亦全无兴趣。
今立此为誓,倘若半句欺瞒,甘愿被你一生俘虏。”
那字体清风傲骨笔画刚劲,十分的好。
可惜却做着文字陷阱呢,瞒不瞒她,反正逗还是要把她圈着一辈子好个狡猾的狐狸,几时都不忘互相算计。
鸾枝吹把墨迹吹干,折进袖子里。
晓得沈砚青极脸面,偏不高不低的戏谑道“罢,好在我在乎的也不是你的誓言,不过是留着做个案底罢了对了,我给你的信呢末尾那颗桃子就是我的小名了。”
从来都吃定了这个女人,猛然之下却被她拿去软肋,这感觉真是不舒服啊。
沈砚青冷冽地勾了勾嘴角“哼,你那蚂蚁爬的丑陋字迹,得人头晕,早已经被我不知扔去了哪里。”
“哎哟,少爷恁是个欠虐,一吃饱就不肯老实”
不远处的大牢里忽然响起魏五的嚷嚷,贼嘻嘻笑道“少奶奶不要信他我们爷最死要面子,那信他就藏在心口上呢,每夜睡前都要把那几行字翻出来上一,硬说那是少奶奶写给他的藏头诗,说甚么少奶奶梦见他、想他回去嘿嘿,爷您还别就不承认”
原来这厮一直支着耳朵在偷听呢。
次次只把自己戳穿,什么心思都被这女人听去了,好个见风使舵的奴才沈砚青蠕了蠕嘴角,脸色越发难堪,当下更坚定了要把魏五打发去外县的决心。
鸾枝又羞又恼,哪里晓得沈砚青这个平素冷然清傲的男人竟然也这般自恋,便把手探进沈砚青的胸口“你这人怎的这样可恶,我家里头穷,没上过二年女学,哪里晓得什么藏头诗枉我好心提醒你,既是嫌我字写得难堪,快拿来还我就是”
沈砚青却又不肯还了,凝着鸾枝泛红的脸颊,见她不像是撒谎,不由又有些失落和没面子。
只把鸾枝的手在胸口捂住,指尖勾出来一只墨玉雕琢的玲珑砚台小坠,沉着嗓音道“原来你叫作阿桃。
不过既然给了爷的,断没有拿回去的道理。
你把这个拿去就是。”
鸾枝却不肯要“这是什么一个破石头,不能吃不能喝的,我才不要。”
长阶上传来牢头懒散的脚步“天亮了,该出去了啊”
长长的嗓音,带着睡腔。
晓得时辰已到,沈砚青便不再逗弄鸾枝,只把她白皙的手背在唇边一吻,挑眉笑笑道“是我多年的卖画所得,你只须拿着它去钱庄,掌柜的自会给你兑换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