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些后,乐阳停顿。
特意观察了下曲锦萱,见她当真在认真思考,没再眼神逃避,这才继续开腔了。
将这里头的利害之处,丝丝缕缕地与她理着。
“你且好生想想,过不了多久,你这儿子可就是皇长子了。
为了稳住他的地位,我猜,八成会把他给将来的中宫抚养。
你再换个位想想,若你是中宫那位,你可愿意把你夫婿与其它女子生的孩子,放到身旁抚养固然,她没得推拒,可她那心头的膈应肯定会有的。
需知人一膈应啊,有些事儿就不对味了。
你该担心的,不仅是你这乖儿会否被人好生对待,而是要提防着他的安全了。
小娃娃连路都不会走,要对他动手脚,可有的是法子。
内宅阴私,你不会不晓得罢后宫之中,可比一般府宅中的后院,还要更危险。”
“若要我给建议,我是不赞成你留的。
不管是为了孩子,还是为了你自己。
后宫妃嫔众多,你可能忍受与众多女子共侍一夫且自古帝王最是无情,就算你为他添了长子,他念你护你,但这份情,可能长久”
“也许你心头还放不下孩子,那我再与你说一档子事,你权作参照。”
“靖晟伯爵府那位卢伯爷你可知晓他现在的那位夫人潘氏啊,是个继室,先前那位原配叶氏嫌卢伯爷性子太闷、不会说话,忖量着他将来没什么出息,便主动提了和离,还把一双儿女都给带走改嫁了。
但就说世事难料罢,没几年,卢伯爷那位嫡兄得急病走了,且他那嫡兄膝下还无子,于是那爵位就这么着到了他头上。”
“后来呢,被原配带走的那双儿女大了,要开始议亲了。
偏生两个都是眼高手低的,左挑右选怎么都选不到合适的。
有一回,那儿子在街上遇着个姑娘,对人家一见倾心,便起了求娶之心。
也是托付的那媒人嘴快,想着要促成这门亲,便说是卢伯爷的嫡长子,可把那家人给高兴坏了,二话不说便应了这门亲,谁曾想后头一打听,晓得这里头有蹊跷,姑娘家就不愿意了,且把话说得很直接,若他能让卢伯爷认回去当嫡长子,能承袭那爵位,人家就愿嫁,如若不然,谈都没得谈。”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乐阳端起盏茶来,边撇着浮沫,边问曲锦萱“你可知这事儿后来怎么发展的”
曲锦萱沉默了。
这事,她是有耳闻的。
这事后,被那叶氏带走的子女便开始闹腾了,控诉叶氏当年自作主张,硬要把他们给带离伯府,尤其那位长子最是气得跳脚,觉得叶氏自作主张毁了他的富贵,要求叶氏把他们兄妹二人的名籍给改了,重新把他们送回伯府。
叶氏子心切,便腆着脸带着一双子女重登靖晟伯府的门,要求卢伯爷重新认回儿女。
结果人家当场把那和离给甩将出来,再去请了当年和离的见证人,把个叶氏噎得没话说。
不仅如此,叶氏还被那位姓潘的继室给当狗一样给撵了出府,当着人来人往,便把叶氏和她那双子女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自此,母子三人反目成仇。
或该说,是一双儿女与生母离了心,视生母为仇敌。
各自婚嫁后,兄妹二人再没去过叶氏。
乐阳慢吞吞饮完一盏茶,着半半陷入怔忡的曲锦萱,再度轻声提醒道“你且想想,不过是个伯爵之家,尚且闹成这样,惶论在前头等着你这儿子的,可是顶顶泼天的富贵。
于他来说,若养在中宫名下,加上他那皇长子的身份,贵不可言四个字,可不是说说而已的。
你若当真为了他好,亦不想将来母子变仇人,我劝你还是三思,莫要冲动。”
送走了乐阳后,桑晴回了内室,到的,便是自家夫人垂着眉眼,异常专注地,凝视着摇床中的小主子。
单那姿态,便能感受出浓浓的眷恋与不舍。
桑晴于当中的事并不知情,但主仆多年,她明显能感觉到自家夫人的忧悒。
“夫人可要歇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