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放心,我写信上京问问。”
“好是好,只是可别叫你为难。”
池镜摇着手笑,“没什么为难,不过是问问,又不是替你讨官。
我纵有这个心,也没这个本事。”
这话多半是自谦,以他父亲在朝中之势,要向吏部讨个一官半职也未尝不可。
只是连他自己也要科举入仕,谁还好求他这个况凤翔也不是这样的人。
正因如此,二人才成了知交。
池镜认识的人虽多,可多半是交面不交心。
这些年来往返两京,仍旧只把凤翔放在眼内。
没办法,凤翔整个就是个君子典范。
玉漏在旁下来,见他和凤翔说话态度不傲不骄,眼里收起了那一抹的不耐烦,似乎平添了些许人情味。
也许是这丝淡淡的人情味,小花厅里很快升了温,热气仿佛淹到她头脑里去了,使她恍惚间有些迷醉。
炉里烧断了一截炭,轻微地“轰”
一声,烘暖了整间小花厅。
吃过几杯酒,身上渐渐热起来,池镜起身把氅衣脱下来,眼不抬地递到一旁。
玉漏忙接了,走去四折屏后头的龙门架前,趁势把把翻过来把氅衣里子摸一摸。
是水貂皮做的里子,暖绒绒的,一把摸下去就滑到底。
这样一件衣裳,少说也抵得上寻常人家一年的吃喝。
她依依不舍地把衣裳挂上,转出屏风取小桌上温酒的碗,一并端到席上替二人斟酒。
微微斜下眼池镜,只见他鼓动的颌角,有一点门外的太阳光在那角上遮遮掩掩地闪动着,黄金一样的颜色。
哪怕那棱角病并不温柔,此刻她也只觉他可亲。
两个人谈谈讲讲的并没留心到她,她不觉把酒壶提高点,“不留神”
溅了点水星在池镜手背上。
池镜顿觉手背的皮肤给人轻轻咬了一下似的,抬眼一,便认出是玉漏来。
“让我们自斟好了,你去旁边歇着。
池镜是自家人,没那许多讲究。”
凤翔忽然道。
玉漏调转头来笑,白白的脸上糊了几个发青的指印。
凤翔眼尖,不由得细窥须臾,凝着眉心问“谁打的你”
池镜也跟着一眼,那半边脸略微肿了些,果然是给人打过的样子。
可她既不愤,也不哭,也不诉苦,反倒遮遮掩掩的,“没人打我。”
凤翔不信,一想自然就想到俪仙头上,板着脸把酒盅放下来,长叹一气,“你去旁边歇着吧。”
池镜听口气听出来,这不是寻常丫头,多半是凤翔房内侍妾。
凤家如今人手不够,连房内人也给拉来男客跟前伺候席面。
这原也怨不得凤翔,不过这丫头竟和上回在唐家席面上一样,没有一点不高兴的意思。
自然也不出高兴来,一张白得惨然的笑脸上赫然贴着个巴掌印,似乎此刻还有只手掌贴在她脸上随意将她揉搓。
她却是一声不吭,仅仅是温顺,听话得全没有自己的想法。
叫她去坐着她不坐,只把换下的温碗拿到旁边耳房去,新换了滚烫的水来道“我把这两道菜也拿去热热。”
池镜瞟眼着她出去,连走路的姿势也显不出个性,既不急也不缓,两只脚藏在草青色裙子里,只把裙子踢起层小小的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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