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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李令月看到这些条例时,颇感惊讶。
她知道秦法严,却没想到秦法管得这么细,且这般违背人性。
只能说,如果不是秦法给予了底层百姓上升的通道,恐怕底层百姓早就受不了了起来反抗了。
而在秦一统六国之后,这种上升通道被堵上了。
也难怪连之前一直顺从的秦国黔首们,对秦法的容忍度也渐渐达到了极限——谁能接受处处管着自己、限制自己,还没有任何好处的律令呢?
在秦国,不好好干活就是一种罪过,玩乐是一种罪过,连吃个肉喝口酒都是一件奢侈的事。
李令月觉得,如果她是秦国的黔首,大概早已经罪无可恕了。
在与嬴政探讨律法之时,李令月幽幽地看了嬴政一眼:“幸好孤不是陛下治下的百姓。”
实在是太惨了,每个人都被当做牲口来使唤。
嬴政颇为无语地看着她:“你我生来便是王侯之后,你为何会自比黔首?”
他对李令月的能力和性格十分欣赏,但有时,他觉得自己真的难以理解李令月的想法。
“生来便是王侯之后吗?陛下如今身份自然尊贵,可陛下祖上难道一直这般尊贵显赫?”
嬴政愣了愣,就听李令月噼里啪啦又是一通输出:“陛下,你这样是不行的。
你如今不是要收拢民心吗?你连将自己放在黔首的位置上做一下设想都不肯,你又要如何制定适合他们的律令?”
“将自己……放在黔首的位置上?”
嬴政皱起了眉,看上去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
“对,将自己放在黔首的位置上。”
李令月的目光中似乎带了点儿隐晦的期待:“陛下有没有想过,若你是秦国一名普通黔首,你现在犯下多少罪了?”
嬴政认真地看了看那些律令,又比照了自己素日以来的所作所为,不说话了。
“说呀,陛下。”
李令月却不肯就这么放过嬴政,她推了推嬴政的胳膊。
嬴政别开了脸:“寡人知道了,寡人在所修律令中,会放松对黔首的限制。”
……
李斯所看到的第一版变法律令,便是删改了许多的《垦草令》。
这份新法废黜或更改了一些细致、繁琐的条例。
在刑罚方面,许多重刑虽然还是没有被废黜,肉刑却改为了劳役。
嬴政的变法是循序渐进的。
他虽打算收拢民心,但之前秦法对黔首管得太过严苛,骤然全部放松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儿。
因此,他只是略略放松了对黔首的限制,并在这份新的《垦草令》中增加了许多真正的劝农措施。
譬如李令月给予他的后世耕种心得,嬴政便打算命农家子弟在学会之后,前往各地教给秦国的黔首。
此外,李令月给他的一些新式农具,嬴政在询问过农家子弟之后,决定将这些东西尽快推广到全国。
郑国渠使得关中拥有了沃土千里,粮食产量比之以往大幅增加,但谁会嫌粮食多呢?
若能改良耕种器具,改善堆肥之法,让粮食产量进一步得到增长,就再好不过了。
如今的秦国,早已非当年孝公与商鞅变法时的苦穷秦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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