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兼其母为鲁大夫叔孙侨如之女,立其为君,可结鲁国为盟,岂不一举双得!
众人听罢,皆知是因杵臼年幼,易为傀儡,利于控制,但哪敢多言?便都唯唯以应。
于是崔杼便率百官,迎立公子杵臼为君,是为齐景公。
景公年幼不谙政事,自是一切皆听崔杼摆布,便拜崔杼为右相,立庆封为左相,其余众臣官职,听由其二人商定安排。
齐国由是重设百官,半为崔、庆两家亲信之党,布满朝堂。
庆贺新君即位已毕,崔杼便奉景公为兄庄公发丧,草草下葬而已。
丧事已毕,齐景公于姜太公庙中刑牲歃血,盟誓于众卿:国、高二卿,齐国之守;崔、庆二相,齐国所赖。
诸卿凡有不与崔、庆同心者,如日之丧!
景公誓罢,崔杼、庆封继之,高、国二卿亦从其誓。
四家上卿盟誓已罢,第五个便轮及晏婴。
晏婴上前歃血,却不依照景公之辞宣誓,而是仰首望天,高声祝道:
齐之诸卿大夫,能忠于国君,利于社稷,谫灭国贼者;而晏婴不与其同心,则有如逆于天帝,国人皆可群起而攻之,持戈以击之!
崔、庆二人闻听此语,俱都色变,其两家诸子皆欲拔剑。
高止见状,轻扯国夏衣角。
二人齐道:晏子所言不错。
崔、庆二相今日之举,正是忠于新君、利于社稷之事也!
众官皆应:二相功德巍巍,虽伊尹佐商、太公兴周,不过如此!
崔、庆二人回嗔转喜,晏婴就此逃过一劫。
来日朝会,议罢国政,崔杼偶问太史伯道:庄公之薨,是因疟疾而暴亡乎?
太史伯答:非也。
依我史简所书,夏五月乙亥,崔杼弑其君光。
崔杼变色:尚可改乎?
太史伯摇头:公岂不闻晋太史董狐,书‘赵盾弑其君夷皋’乎?狐为良史,我必效之。
崔杼大怒,立命执下殿阶,以金瓜击杀,血溅廊柱。
又召太史伯三弟入朝,分别名曰史仲、史叔、史季,各令重新记载庄公之死,必曰是因死于疟疾。
史仲见长兄陈尸在堂,不言不语,疾步走向书案,拿起刀笑,在竹简上复书:“夏五月乙亥,崔杼弑其君光。”
崔杼大怒,又杀史仲,再命史叔重写。
史叔两眼冒火,默然不语,握刀在手,亦在竹简上重写此句。
崔杼复杀史叔,又命史季再写。
史季刚援刀笔,崔杼上前执简在手:汝能变更三兄之语,便可留下性命。
史季闻言,对三兄尸身叩拜流涕,起身言道:据事直书,史氏之职。
昔赵穿弑君,太史董狐归罪正卿赵盾,可知史职不可废也。
某即不书相国弑君,天下必有书之者。
相国杀我可矣,史实终不能改!
崔杼掷简于案,叹道:我为保姜齐社稷,无奈废黜昏君。
子虽直书,人必谅我!
正在此时,殿头官高声传报:南史氏在殿外求见!
崔杼命入,见其怀抱竹简刻刀,便问:卿来何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