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鸢却惦记着父亲,毫无进食的心思。
在锦鸢退下后,偏殿中,陛下终于没忍住喉间的干痒,咳嗽了好几声,喝了热茶才压下。
南定王看着条案上奏折,比他之前来的时候更高。
这一年多以来,陛下除了夜间去后宫外,其他时间都扑在政务之上,肉眼可见的衰老、疲惫。
可他,在努力当一名明君。
恍若回到了十几年前。
南定王知道其中缘由,他虽不后悔逼宫一事,但看着陛下的模样,也劝了一句:“陛下当保重龙体。”
他放下茶盏,嗓音咳嗽的有些沙哑,“朕的身子自己知道,也就这几年了…”
他抬起头,眼底暮色蔼蔼,“今后,怕是还要你们多费心了。”
南定王皱眉,凝肃:“陛下正值壮年,太后高寿,如今还在健在,陛下不该忧心寿数。”
陛下却像是没听到他的话,“朕说的意思,你应当懂得。
内阁那帮老家伙,明里暗里都在催着朕从宗亲里挑一个出来,当年朕夺嫡时,那些宗亲个个明哲保身,以后有站出来的魄力!
如今到想着站出来分一杯羹了!
朕——”
他猝然掀起眼睑,眼底迸射出极亮的光,看着眼前身姿依旧高大健硕的南定王,“我们一起打下来的江山、平定的边境,一起守下来的江山,岂会轻易交给宗亲里那些人!”
他情绪压抑着起伏,前倾身子,目光灼灼的盯着南定王,咄咄逼人:“若明华生下的是个儿子——”
“陛下!”
南定王从未想过他还存着这个心。
他拱手一字一句回道:“臣无心权势!
更不愿将小辈牵扯进来!
赵家如何我不清楚,但小鸢——我哪怕是不做这个南定王,也不会让小鸢担惊受怕半日!”
父爱拳拳。
字字掷地有声。
他所用‘受惊受怕’四字。
用来描述这个万人至尊的位置。
陛下后仰,靠在椅背上,情绪逐渐平静,又变回了刚才的暮色霭霭:“我知道…”
如一位老朽的叹息。
南定王:“况且陈妃有孕,再过几个月就能生产了,陛下何至于发愁到臣的孙女儿身上。”
他故意言明了了的性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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