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晓她心里的创痛,她恨着那些薄待、甚至苛待她的人,也恨着,造成她十七年来流亡生涯的自己。
他不问,不过是恐惧。
怕她又再说起:“宁恪。
我讨厌你。”
这种惩罚对宁烟屿而言,太过残忍了。
所以聪明地,他选择面对这个话题闭口不谈。
终于来到放鹰台上,绿草芊芊,已经足可以没过踝骨,她寻了一块干净的铺就石砖的空地坐下,把宁烟屿的手也攥着,往下扯,他挨着她,一同坐在星空底下,这片寂静得只剩下春风起舞的空地间。
长草拂过脚踝,一寸寸蜿蜒,刮擦着少年男女起伏不定的心事。
宁烟屿看了一眼身旁鼻头有些泛红的师暄妍,将自己外边的锦裘解下,为少女搭在单薄的肩头。
锦裘间有他身上兰草的芳息,也有他身上滞留的体温,便似蚕茧的丝,朝着她的心头缠上来,撩拨着她那颗不安的心。
漫天星子,徜徉在深邃银河,也徜徉在他眼中。
“师般般,”
他忽而转眸看向她,在这微风清凉的夜晚,眼眸闪着炙热的光,“你曾经说,从来没想过好活,那现在,你依然坚定于此吗?”
师暄妍一愣。
却是没想到,她当时说的一句话,宁恪到现在还记得。
这世上,竟然会有人记得她说过的话。
属实令她有几l分惊异。
不过,她还是坦然地摇摇头:“不坚定了。
早在上你贼船的那天开始,我就不那么想了。”
宁烟屿眉眼有些许松动。
她抱住双膝,声音轻轻地道:“现在看来,似乎也不坏。
宁恪,谢谢你,没有让我后悔。”
少年的呼吸也一瞬变得灼热,眸中亦有些许情动:“那你过来。”
师暄妍不解:“我不是已经坐在你身边了吗?”
他要她过去,她还能过到哪里去,如何过去?
不待她问,宁烟屿环住了她腰身,在师暄妍肌肤一麻之际,还未曾想到要拒绝,他带着清幽的兰草气息的薄唇,便吻住了她的唇瓣。
不止是他的唇,他的手掌,他的
气息,一切一切,都犹如千百万只蚂蚁般,一点点蚕食着她摇摇欲坠的心。
明亮的月色下,一柄长杆宫灯歇在两人的脚边,照亮着放鹰台一隅。
春草摇曳的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像极了此刻两人的心跳。
月光照着少女雪白的玉颊,也照着她延颈秀项下,逐渐没入兰苕色绣清水芙蓉的小衣里,曼妙玲珑的曲径,若隐若现,细看来,那是被两簇春山撑开的一线深渊。
渐渐地,这吻变了味道。
少女躺在了放鹰台上,十指被他强迫着紧扣。
一只手高高地举过了头顶。
长草在春风的怂恿下,一次次地逗弄着她的颊、发丝,和身后的肌肤,卷起丝丝的痒意。
师暄妍的喉舌微微发烫。
她发现如此这般,好像也……并不讨厌。
轻细的猫儿似的呜咽过后,少女的眼窝重新如清池般,蓄满了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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