汛期至,大雨连绵不断,道路泥泞,加之极端天气增多,雷暴、大风,年年都有野外被雷劈死的、被风刮走的、被泥石流吞没的,赶路愈发艰难。
司马萌傻眼了,按照往年的规律,当有十来天的时间才到汛期,那时候他们已到睢阳。
哪知今年汛期提前到如此之早。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汛期突然而至,意味着沿岸官府为防汛所做的各项准备还未完成,仓促之间迎来暴雨,虽说不一定有水患,但暴雨带来的房屋倒塌、农田被毁、畜禽圈污染、洁净水紧张这些无不关系到今年的收成和人口数,也关系到地方官府的政绩,没有谁敢怠慢,对地方世族来说,他们也关心自己的土地,于是近日奉承麒王的宾客少了许多,有时候司马萌独坐廊下听雨喝茶,觉着没人在耳边嗡嗡,有点不习惯。
梁宝光着脚,盘腿坐在他身边,嘴里含着块麦芽糖,取小刀裁开封了火漆印的信件,展信,自己得津津有味,司马萌不悦“谁写给你的,怎么不读给我听听”
“滋滋写给我的,”
梁宝将信件像宝贝似的护在怀里,“他说不要告诉你。”
陈淄这孙子,胆肥了啊。
司马萌故技重施,伸出罪恶的小爪爪挠她胳肢窝,趁她不备抢过信来。
“萌萌,你作弊”
梁宝气哼哼踩上他的腿,去够他手中信件。
“别闹别闹,等我这孙子写的啥。”
司马萌把信件举得高高的,单手攥住梁宝两只手腕,绞住,把她整个人往自己怀里带。
梁宝拿脚踢他,司马萌身子一歪倒在地上,一个翻身,极其无耻地凭借自己的重量把她压在下面,用自个的腿锁住她的,然后一目十行扫完陈淄的碎碎念。
“啊啊啊,讨厌萌萌”
梁宝武力值完败,只能嘴上嚷嚷。
正在屋内计算需要采买多少防雨用品的春去,和整理王妃衣物的秋来,二人双双埋头,并不敢王爷和王妃的笑闹,只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到笑意。
王爷自从娶了王妃,简直越活越回去,越发像个小孩儿了。
但这也没什么不好,开开心心,不就是王爷最乐意过的日子
陈淄给梁宝的信,考
虑到她的理解里,没有使用过多的文言用词,几乎都是口水一样的大白话。
再加上陈淄这个人本身喜欢絮絮叨叨,所以这封信十句有八句都是水分,挤一挤,才有那么几句含金量高的信息。
陈淄此刻在陈留浪荡渠上,此渠本来是睢水故道,几百年前有帝王改建,串联睢水,后来经女帝兴修成渠,北临黄河,西依邙山,东连平原,南接嵩山,是条极通达的水路。
陈淄此去,一是重新堪舆河道,此渠经历三朝,中间又有富户、商会为南北通达,主动出钱出人,愿意将此渠与其他河渠贯通,以扩大运河水系,故而这条渠后来又修过好几次,如今早和工部所留的图纸长得不一样了。
这封信发出的时候,大概是刚刚开始降雨的时候,陈淄对气候没有研究,但那几日总泡在渠上,认识了不少河工。
在与他们闲聊的时候,他听老河工说,今年的汛期恐怕是要提前。
睢水北临黄河,万一黄河决堤甚至改道,淹没睢水,这百年建设的心血,将毁之一旦。
陈淄吐槽这么多,当然不是寄希望于梁宝能给他什么帮助,他在信中特别注明不要给司马萌,竟然是算准了梁宝会照做,这样反而会引起司马萌的兴趣,使得他非要到陈淄的信件内容才算数。
换言之,他需要麒王动用自己的人脉,替他保渠,指望陈留一地的力量,恐怕太过冒险。
而如今来,信发出已有数日,这雨势不减,浪荡渠上的情况一定比信上描述得要糟糕得多。
不知道陈淄发出了多少封求援信司马萌清楚,这等要事,饶是陈淄傻,也懂得不能把希望寄托于一人身上,尤其是麒王起来本来就不靠谱。
但更让司马萌好奇的是,以陈淄一条直线构造的脑子,怎么能想出这种拐弯抹角的办法来难道,他身边有认识自己的人给他出谋划策,那个人能是谁呢
无论怎样,司马萌都决定管了,对他来说,也就是写几封信的事情,让他想想啊,陈留离哪儿近虞城灵璧宿州他的脑子糊了,这时候从皇家藏阁中带来的那册河南道的全道舆图派上用场,他在图上点来点去,勾勾画画,圈出几个有自家人占着封地的地方,
然后洋洋洒洒给叔叔伯伯姑姑以及哥哥们写了封情真意切的求援信。
这里需得说明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