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旁听?”
冯葭点头。
谢乾有些讶异,只是旁听便能如此厉害,若是从小养在他身边,和自己的嫡子嫡女们一样受最好的教育,那还得了?
谢乾有些懊悔当初将她送到石城,可又万幸那石城的王家一家死于火中,谢兰昭能回京,顺势成了他的棋子。
“父亲,夜深了,您注意身体,这是我让小厨房给您熬制的补品您趁热喝吧。”
冯葭将手里的盘盏搁在桌上,眼神往旁边扫了一眼:“父亲在看账簿吗?”
谢乾倒是没推辞,端起来喝了一口,而后点头。
“可是这里……怎么与李先生教我的不一样?”
冯葭状似无意的指着一处。
“爹爹你看,我大历早前对人口实行两税,即丁口之税和杂变之税,春夏两季度各征收一次,可是从五年前开始,两税并一税。
按照税法,官员职级从三品以上者可免家中人头税,家中有服兵役者可按照百分之三十免除家中仆从们的杂变税,可是这账本为什么却还是按照两税分开纳缴?且父亲是正二品,三哥也在跟着沈老将军在营中,按理说这部分的税额都是可以全免或者减免的。”
谢乾拿起账簿翻了翻,果然如冯葭所言。
他早几年就将府里账目一应都交给了孟管事,孟管事做事稳当妥帖,从不让谢乾操心,所以这些账簿他不过只在每个月月末过个眼,并不细算。
“孟管事怎么出了这么大纰漏?”
谢乾皱起眉头。
“还有这里也很奇怪,”
冯葭又指着一处道:“对于田亩税,本朝为了均分公平,使用的是阶梯税法,从上到下分为七级,即田亩数越高,收成越高,税率便越高,可是这几年天灾频,圣上体恤,便将田亩税改成十级,按照这账本上谢府的田亩数量,利率应该是七左右,可是这上头却是十,父亲,这么换算下来,每年府里多交的税额已过一万两白银。”
若说丁口税相差不过几两纹银,谢乾还能推脱是孟管事没留心造成的,可这田赋税竟然相差千两,可够千户百姓一个月的支出。
况且,这还只是查出来的,那些没查出来的呢?
谢乾眼神暗了暗,他虽为丞相,职责却更偏向于与别国外交事务,赋税等一向由三司六部负责,所以他并清楚这税收改政的具体情况,没想到因此被人钻了空子。
不过谢乾并没有急着下定论,只是把账簿阖上,对着冯葭道:“为父竟然不知道你还会看账簿?”
冯葭笑了笑:“这还得多亏了李先生,他今日与我闲谈,正好谈到赋税,女儿觉得很有意思,便留心记下了,方才看到才口不择言,只是求个解惑罢了,若有说错的地方,还请父亲责罚。”
“不,你说得很好。”
谢乾摇头,背在身后的手却将账本握的越来越紧。
只是府里有些人,起了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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