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隐让匪首暂且出去,瘫在椅子里坐了许久,才向罗氏道“殿下说了,决不能把活口送到刑部手里。
咱们能救自然要救,若抢不回来,只能”
他的腮帮轻轻颤抖,咬牙道“只能灭口。”
“不行”
罗氏围着貂裘,泪水立马滚落下来,“那是咱们的孩子”
“殿下的权位稳固要紧。”
蔡隐咬牙,“若真救不出来,就当他是为殿下尽忠了”
罗氏哪里肯,想拽住他阻拦,却被蔡隐甩开,漏夜出门。
客栈之中,青姈后半夜睡得也不安生。
天快亮的时候,她听到门扇上轻响了声,不像是风吹出的动静。
她蹑手蹑脚地过去瞧,就见门缝里留了张纸条,上面的字迹很熟悉,应该是戴庭安亲自写的,让她起身后烧了纸条,到楼下地字号打头那间。
青姈叫醒窦姨妈,拿昨晚的残水擦了擦脸,穿好衣裳赶紧出门。
到了地下,廊道里仍残留昨晚厮杀的痕迹,斑驳血印都没洗干净,尚未散尽的血腥味扑入鼻腔。
走到尽头,满腔斑驳血迹愈发瘆人。
青姈壮着胆子敲开门,里头窗扇紧闭,帘帐长垂。
她一眼就到了戴庭安。
迥异于昨晚染血如修罗的模样,他今日穿了件檀色云纹锦衫,蹀躞上悬了短剑,外面罩了貂裘,油光水滑的风毛衬着俊朗如玉的脸,神情清冷,姿态挺拔,那股震慑群寇的狠厉已尽数收敛。
只是周遭血迹仍在,令人不敢大意。
青姈敛袖屈膝,垂首施礼,“戴将军。”
戴庭安颔首,目光停在她身上。
天光熹微,她才睡醒没多久,罩着那件淡墨的披风,容貌柔嫩姣然,发髻素净高挽,没用金玉珠翠装饰,却如上等绸缎,漆黑的光泽天然悦目。
黛眉之下,那双眼桃花般妖娆,清澈目光带了婉转笑意。
他觑着她,缓声道“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声音低沉如磁石打磨,脸上有些难为情。
青姈闻言愕然。
她分明记得不久前,这男人曾满不在乎地说用不着她的绵薄之力,自信又自负,哪料自食其言来得这样快
这种机会自是求之不得,她想都没想,忙温声道“将军尽管吩咐,万死不辞”
戴庭安目光微凝,“会有点危险。”
“我不怕。”
青姈忙摇头,声音神情皆是笃定。
旁边魏鸣见状,便带两人入帐内,取两套衣裳递过来,道“委屈两位穿着这衣裳蒙混一日,回京后将军必有重谢。
至于姑娘雇的车夫,我会让他帮忙退宿,自行回京。”
他手里的衣裳很眼熟,是蔡府管家和公子的。
帘帐内那两人已不见踪影,只剩蔡文远被五花大绑,昏死在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