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竟想的没错,整顿队伍的秩序,本应该是小郎君下属的职责。
娄忠如此快速赶到,出于樊尚的特别要求,抢先动手杀人也是。
惯于做黑活的樊尚毕竟不是淮南豪右中核心的首领,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小郎君突然得到了辛彬的重视,在他想来,双方加深一下了解是很必要的。
按照樊氏向来粗猛的行事风格,娄忠的行为可以恰到好处地展现樊氏家族的强悍,也可以试探雷远的性格和态度。
但娄忠没有想到郭竟会是这样的反应。
他立即就明白了,这个割头的动作完全是做给自己,以及给自己身后的人看的!
这样的动作,只有经历过许多战场的军中勇士才会掌握,因为只有军队里才会记首计功;而这样的动作,更只有对人体的结构熟极而流才会做到。
这郭竟杀过的人绝对不在少数,他是真正身经百战的战士!
娄忠只不过是怒而犯禁的刀客罢了,如何与真正的沙场豪杰相比?他瞬间便被郭竟的凌冽杀气所慑。
他又情不自禁地想到,能够拥有此等部下的小郎君,难道会是易于之辈吗?
郭竟相信同为武人,娄忠只要眼不瞎,就应该能看出自己的意思。
他没有再理会娄忠,转而拎着首级后面的发髻,将之提了起来,向另几名闹事之人走了几步。
随着他的动作,割下的首级轻轻晃动着,血液从脖颈处仔细平整的切口淅淅沥沥地往下淌,顺着郭竟的行走路线,拖出一条暗红色的血痕。
谁能想到小小地撒个野,竟引来如此凶暴的煞星?居然二话不说就杀人吗?居然还这么安稳平静地割脑袋吗?那些闹事之人不过是村夫愚氓罢了,何尝见过这种情形?顿时吓得呆若木鸡。
眼看着郭竟步步迫近,居然连一个敢抵挡的都没,还有人腿软坐倒在地,瞬间从裤裆里冒出了尿骚气。
郭竟终究无意多伤人命,瞪了他们半晌,便收刀入鞘。
“站起来!
站好了!”
他沉声道。
那几人乖巧地起身站好。
郭竟不紧不慢地挥动刀鞘砸在这几人呆怔的脸上,伴随着一声声闷响,这几人鼻梁粉碎、牙齿崩飞,一个个痛苦滚倒。
待到完成所有的动作,郭竟环视身周百姓,大声道:“胡言乱语、不听号令之人,必受严惩!
所有百姓依序行动,莫要慌乱,再有肆意妄为者,便如此贼!”
原本纷乱的局面瞬间安静下来,再无一人敢乱说乱动,连娄忠也变得特别老实。
与此同时,雷远仍在凝神眺望山谷对面的动向。
曹军骑兵距离队伍的后卫已经很近了,有人听到了马蹄踏地的声音,警惕地回身去探看,随即大声叫嚷起来。
看的出来,被布置在后卫的并非普通百姓,而是很有经验的士兵,立即就有个首领模样的年轻人站出队列,指挥手持长兵的部下们列队迎敌;其余的士兵则推着几辆辎车,形成路障。
整支队伍的前部和中部,有坐骑的人也急忙勒缰策马,开始向后方汇拢。
另外又有些人站出来号令百姓们让出道路。
雷远站在远处看去,只觉得整支流民队伍仿佛蚁群,看似纷乱,但实则井然有序,应对得颇具章法。
曹军骑兵的数量不多,显然也并不急于短兵相接。
他们轮流催马向前,冲到阵列前方即回,如是反复数次,眼看对面的应对严整,便缓缓后退,渐渐没入山道尽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