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兴四年十一月末,皇帝在未央宫接见孙氏使者一行。
丞相诸葛亮亲致慰勉,询以路途是否安定?入京以后,生活是否习惯?使者言辞恭顺,一一作答,并深谢朝廷相待之诚,而皇帝则追述孙氏于赤壁振启戎行、藩翼时难之功,拜孙权为北海公,位与诸侯王同。
又以孙权有意平靖倭国得缘故,授征夷大将军之号,赐斧钺、金鼓以示专征。
建兴五年初,孙权起扶余、三韩、高句骊之众渡海征倭。
初战不利,孙权用吕岱之计,与倭岛大国邪马台联姻,孙权亲自出马,纳女王卑弥呼为夫人,待之恩爱异常,又以倭人难升米、都市牛利等人为将军。
得邪马台国之助,孙氏所部终得稳住阵脚,陆续攻破支惟、巴利、鬼奴、仔古都等国,在海岛上立下足以建国的基业。
与此同时,骠骑大将军雷远、建威将军任晖、辅军将军邓范、护鲜卑校尉牵招等兵分数路,协同鲜卑慕容部、段部和乌桓单于王扶留等部,自右北平、代郡两路长驱,掩袭鲜卑轲比能部。
雷远亲逾山岭,指麾邀击,任晖等将奋勇为士卒先,遂大破鲜卑,斩杀轲比能以下名王十余人,虏获杂虏三十万余口、牛马等畜百万头。
至此,北疆悉平。
建兴五年十一月,骠骑大将军雷远陆续遣散边郡诸军,只领叱李宁塔等亲信扈从十余人,启程回朝。
对这位隐约能与丞相诸葛亮分庭抗礼、一手掌握边疆军权的托孤重臣,皇帝自然待之尊崇,先使沿途郡国隆礼厚待。
雷远于冬至当日抵达长安城外,皇帝又使宗正刘基、侍中宗预、前将军关平代天子郊迎。
雷远刚入长安城不久,黄门侍郎梁绪又到,当场宣皇帝口谕道:骠骑将军历战劳苦,不必急入省中,可径归宅邸休息,择日面圣不迟。
此等恩遇,确可谓隆重之极了,礼数上完全与丞相回朝一般。
一时间,众人都看雷远,不知他会否逊谢。
而雷远只微微颔首,笑了笑:“也好。”
众人簇拥着雷远,一直将他送到骠骑将军府。
赵襄带着二子一女迎接丈夫。
当年乱世生民流离,不知道多少夫妻被生生拆散,从此再不想见。
直到这几年天下渐安,此等生离情形渐少。
唯独雷远却比往日更忙于戎马,夫妻两人足有将近三年没见了。
雷远已经年过四旬,年轻时所受的沙场砥磨,到了这年纪难免一点点地压制不住,慢慢体现在身体健康上。
而过去数载的北方边塞风霜侵袭,更使他的鬓角出现了几许斑白,面庞也比早前更清瘦些,整个人锋芒内敛,不似原来那般英气逼人。
他又提前在家书中写到,自己曾在北疆受寒,左膝盖常年疼痛,以至于难以屈伸,走路有点瘸了……
赵襄看着雷远下马时小心翼翼的样子,只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她忍不住想笑,又忍不住想哭,最后勉力控住情绪,只悻悻地道:“明明让阎宇带了药膏小心伺候的,回来却成了个瘸子……我,我明天要打断阎宇的腿!
两根都打断!”
走在扈从队列里的阎宇脸色顿时惨白。
李贞在旁苦笑不已,向阎宇连连挥手,让他放缓脚步,站到夫人看不到的角落去。
武人出征在外,以天为幕,以地为席,难免碰上恶劣气候,引发出种种病痛,有再多的秘制药膏也是无用。
莫说雷远,就连叱李宁塔这个形同猛兽之人,这两年也隐约有点老伤旧病,不似早年那般腾跃。
然而赵襄非得迁怒阎宇的话,恐怕雷远也只能委屈他一阵。
毕竟旅途辛劳,雷远在府邸门口翻身下马,勉强打起精神送走关平等人,立刻就露出疲惫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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