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
主院卧房中,褚九璋的双脚上涂满了药膏,黑绿黑绿的,虽不好,但味道却芳香淡雅,只是如今入冬,他双脚没法放入被子里,恐会生寒,好在屋里整夜燃着炭盆,不会太冷。
“等明早醒来,你就能站起来尝试着走两步了。”
谢厌净了手,收拾药箱说道。
从初夏到寒冬,这半年里,褚九璋每日都在煎熬,他本以为如今这结果水到渠成,并不会引起多大波动,但谢厌这么一说,他只觉得一股激动在胸腔处油然而生。
他从来没有这般渴望过一件事,不是因为可以像正常人一样行走,而是他终于可以不用被人小心呵护。
面前的少年大夫根本不知道,他有多想自如地抱他、亲他,有多想拥他入怀,同他耳鬓厮磨。
可他是个废人,他没办法毫无芥蒂地在谢厌心疼的目光下,诉说自己的意。
他是个废人,他没能力光明正大地拥有谢厌,更没能力为谢厌的家族洗脱冤情。
可是明天明天他就可以痊愈,他就可以做他一直想做的事情,不为那个宝座,不为权利,只为能护心之人一世周全
还有比这更令人振奋激动的事情吗
到褚九璋眼睛晶晶亮的模样,谢厌忍不住笑意,坐到床边,“这么开心”
褚九璋悄摸摸握住谢厌的手,“阿宴,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他的手掌宽厚有力,能将谢厌一只手完全包裹住,并偷偷在那细腻的肌肤上摩挲。
这人平日里在别人面前一副威严矜贵的模样,可一到自己面前就变了一个人,谢厌心里好笑的同时又更加熨帖。
不管他是什么模样,有什么身份,在自己面前,他还是那个喜欢撒娇、仗着自己的纵容就搞些小动作的小久。
“大概是将医术发扬光大”
谢厌笑了笑,其实在此之前,他也不过是游戏里的一串数据,哪有什么打算而如今,在这个任务世界里,他很自由,还有小久作伴,就想着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有时他会觉得,许是上天垂怜,让他死后来做任务,还让小久陪伴在他身边。
“好。”
褚九璋紧紧握着他的手,“京城传来消息,晋宣用在卫清晗脸上的药总算发挥作用了,换皮并非长久之计,卫清晗用的次数多了,对药物依赖性更大,褚逸珩又经常与他身上沾染了不少,褚逸珩时常面见圣上,引得圣上隐藏在体内的慢性毒药提前爆发出来,如今形状可怖,意识却清醒。”
半年前,卫清晗找晋宣治脸,谢厌就想到了一个法子。
皇帝体内的毒药埋藏已久,连御医都没发觉,所以直到现在,皇帝还对贵妃及三皇子宠有加,甚至有立贵妃为后的打算,如此一来,褚逸珩若是登位就更加名正言顺。
可一旦让这毒发作时的症状提前引发出来,势必会令皇帝起疑。
而且提前引发着虽吓人,可对皇帝的身体有利而无害,比每三旬出一次轻微症状要好得多。
“那皇帝可有什么安排”
褚九璋笑容清淡,“他还是不愿怀疑褚逸珩一党,不过他这症状如今完全显现,御医中总有识货之人,定会诊断出那毒来历不浅。
我已是废人,兼远在江州,没理由也没能力下毒,小十二也只是个襁褓里的婴孩,唯有权势渐大的贵妃才最有机会。
他不想怀疑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