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腻滑蛇鳞勒紧了他,沈枋庭瞳孔骤缩,可他没等来死亡,那对他施展幻术的毒蛇比他更加紊乱。
“她爱我,她是爱我的!”
看不见首尾的巨蛇在浓雾中摆动,发出尖锐凄厉的尖啸,声音震得沈枋庭耳膜欲裂。
他极力定神,运转周天护住心脉内腑等要害,从毒蛇紧绷的语气中找到了转胜之机。
是了,陌奚不会杀他。
若他杀了他,就永远见不到茯芍了。
或许,他可以利用这一点同他周旋。
“爱?”
他被困在蛇尾之中,一边酝酿咒术,一边冷笑,“你这等邪妖如何懂爱?你的爱不过是用蛇毒、用幻术蛊惑她;拿铺张侈糜的财宝引堕她;借外物之形妆点自己媚惑她!”
“她爱你什么?她爱的是幻术、是金银财宝、是繁花草木。
你?你这条藏头匿尾、躲在烂泥里的蛇,抛除那些外物,你还剩下什么!”
“聒噪——!”
带着浑厚妖力的怒吼震动九天,妖力所荡,树木弯折,土石迸裂。
已退至百里外的卫戕血雀丹尹三妖皆是一怔。
他们跟随陌奚千载有余,还是头一回听见他这般怒吼。
“我说得可有不对!”
沈枋庭丝毫不怵,语气愈发强硬,“说到底,你不过是烂泥塘里的一条虫子。
胆小懦弱,只敢躲在泥下;贪生怕死,连和人厮杀都不敢,只会用毒、用这些旁门左道的手段!”
他说完最后一字,再也撑持不住,在巨蛇的碾压之下哇得呕出大片鲜血。
沈枋庭嗤笑着抬眸,却再没看见陌奚暴怒的反应。
巨蛇沉默着,良久,发出怒极反笑的一声轻呵。
“那么你呢。”
悄然之间,硕大的蛇首突然出现在沈枋庭身后,车轮大的蛇瞳亮着幽幽翠芒,照应出了沈枋庭涨红的脸。
沈枋庭扭头,冷凝着身侧的巨蛇。
“我用蛇毒、幻术蛊惑她;拿铺张侈糜的财宝引堕她;借外物之形妆点自己媚惑她。
你呢,你就光明正大了么。”
陌奚呵笑,“上一世的沈枋庭或许是吧。
但这一世——”
蛇首贴近了沈枋庭,蛇信擦着他的耳尖过去。
“沈枋庭,如今你我最大的不同,就是你比我更加虚伪、更加无能。”
沈枋庭怒视着陌奚。
“我不在乎生灵涂炭、不在乎赔上整个淮溢,为了找到她,我什么都不在乎。
可你,你想守卫自己的妻子,还得藏着掖着、瞒着所有人;来与我会战,还要扯上一面斩妖除魔的大旗。”
他呢喃低语,“真是可悲至极。”
那蛇尾忽地层层松开。
沈枋庭一愣,不明白陌奚为何要放开自己。
“你想得没错,我不能杀你,杀了你,我就再也不知道芍儿藏在了哪里。”
浓雾之中,响起了笑声,那笑声如山泉流动,悦耳动听,又夹杂着几分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