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到外面的甲板上,周世显喘着粗气,缓了缓后,抬头看了一眼还在岸上等他消息的三个纤夫头领,不由得摇头叹气,他是真的觉得那些孩子可怜。
李邦华刚刚退出来的时候,脸上就一直带着笑意,如今看到周世显这个样子,不由得笑问:
“驸马,你这是干什么啊?”
周世显见李邦华居然还笑得出来,不由得有些奇怪,皱眉问道:“孟翁,那么多可怜的百姓在那里,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李邦华素来爱民如子,太子殿下如此狠心,他怎么会一点也不难过?
“殿下刚刚怎么说的?”
李邦华看周世显还没反应过来,随即抖了抖手指,道:
“只要不坏了规矩,那便没问题。
临清这里不征了,那东昌府呢?济宁州呢?”
“啊?啊!
啊......”
周世显听了,忽然茅塞顿开,激动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咿咿呀呀了好一阵。
看来,殿下还是宽仁的,只不过殿下是殿下,一言九鼎,宽仁之心不可滥用!
而领悟到了朱慈烺话里的意思之后,周世显随即下船,来到岸边,示意这三个回心转意的纤夫头领缺粮的话,去借一日粮食,然后带着手下的人,直接连夜赶到东昌府,在那里等船队。
();() 那三个纤夫头领也知道自己错过了机会,对此不敢有任何怨言,甚至还跪在地上感谢周世显给他们机会。
不过,临清城距离东昌府城超过一百里,没有粮食的情况下,想要一天一夜赶到,难度很大。
要知道,他们之中走的最少的,也已经在吃不饱的情况下,连续走了快三日了。
但这就是他们刚刚做出错误选择的代价,朱慈烺若是不这样,其他的纤夫头领们看到了,恐怕就以为钦差老爷的话不作数了。
这就是恩威并施!
周世显处理完了纤夫们的管理问题之后,当即让甲兵敲响了立在岸边的大鼓,然后又将召集而来的所有纤夫头领分成了三批,轮流上船接受皇太子朱慈烺的接见。
在正式征兵之前,朱慈烺自然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份。
但现在,这些都已经是他的兵马,他若是还不接见,亮明身份,那他在这些人心中的威望,就要受到影响了。
大明皇太子高高在上,这些见识还不如林永安的纤夫头领们,听后无一例外,个个大惊失色,匍匐跪地。
而朱慈烺在一众全副武装,威严整肃的甲兵护卫下,独尊一面,然后一个个问询跪在地上的众人,了解他们的基本情况。
很快,这些纤夫头领的底细,他便掌握一清了,其中有一半是来自河间府,真定府的,另外的一半,东昌府,广平府,大名府,济南府都有,基本上都有妻儿。
如果只是招募其中三四十人,朱慈烺或许还需要谨慎考虑地域的问题,将他们和手下人拆分,以避免管理难题。
但他现在有本部兵马压制,而且三十九支纤夫队伍,上千号人,以地域结成小团体,然后再让他们自我管理和相互掣肘,反而有益。
当然,抽调其中的精锐训练成军,同时每一个旗总派出一人监督,还是相当必要的。
这些纤夫头领如今在朱慈烺面前,虽然一个个看起来都很老实,但这对双方来说,都是性命攸关的事情,朱慈烺可不会就这么轻易就相信他们能舍命上阵。
他把这些人召来,一方面是要让他们知道,自己才是整个船队中,真正说话算数的人,另一方面也是正式通知他们,他们的家属都要“安置”
在船上,到了徐州才会放下。
这道命令一下来,虽然有人心里很抵触,但他们其实也都清楚,在皇太子面前,他们别无选择,只能乖乖听令,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而皇太子要从他们的队伍中抽调精悍加以装备训练,那很明显就不是要加害他们了。
否则,那些人恐怕会先反击。
朱慈烺亲自处理完这些事情之后,随即把剩下的事情交给了李邦华和周世显来处理,按照他的计划,船队明日午时就会再度启程南下。
与此同时,他还让陈福提前派出了夜不收,快马加鞭南下,然后乔装打扮进入徐州城打探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