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庑之上,傅老太爷半躺在铺了软褥的躺椅上闭目养神,掌中,则正包着一对儿饱腹桩正的狮子头文玩核桃,在翻滚盘玩。
片刻后,有咿咿呀呀的声音近了院子,是奶母带着魏亭松,来给他请安了。
到底是男娃娃,虎头虎脑是真真瞧着可喜,但就逗了半晌,仍是口齿不清。
道是贵人语迟,这一岁有余了,却连声曾外祖都唤不出来。
着魏亭松,傅老太爷便想起了魏言安。
若按先计,他们原本是打算助庆王登位,再伺机除之。
可一切皆都怪曲氏那毒妇,现今他们算盘落空,安儿没了,他们再拼尽全力,又图个什么劲若是发兵自立为王,便是另一盘棋了,时日久耗不说,能否成功,那都是巨大的未知。
而以松哥儿代安儿,他们也不是没有想过,可那沛柳因着妓子身份,连个名份都不好安,魏亭松便连个妾生子都不算,实为苟合而来。
这一桩桩一件件,随便拎出一个名头,别说百官了,百姓的唾沫都能把魏亭松给淹没了,又怎能捧得上那龙座
心气翻涌,越想越不顺意,傅老太爷摆摆手“好了,带回去罢。”
魏亭松被抱走不多时,又有下人来报,说是傅砀到了。
彼时傅老太爷正站在檐下喂鸟,打眼望去,便见自己那好儿子走了进来,两眼熏红满身酒气不说,走路都有些打跌。
自从丢了官后,傅砀要么镇日颓靡不振,要么,便是这般醉生梦死。
没了左右逢源的国舅爷身份,往日的意气风发,早便不知被他剥去了何处。
“父、父亲”
见了檐下的傅老太爷,傅砀双眼亮了亮“儿子给父亲请安了。”
“大清早就喝成这样,你昨儿是夜不归宿不成”
见他此状,傅老太爷心气越发不顺,青着脸低声喝斥“不是与你说了,而今形势特殊,无事莫要外出么”
傅砀打了个酒嗝“是、是冯大人约儿子小酌,儿子才去的。”
“对了,父亲猜猜,儿子与冯大人在那八仙楼喝酒的时候,碰见了何人”
傅老太爷眯觑着眼“莫不是又遇着了温府之人”
傅砀摇头“儿子今日,遇着了丁府那位表姑娘钟氏。”
“钟氏”
傅老太爷手下顿住“她不是被丁府给赶回原籍了么”
凝思了会儿,复又说道“老夫记得,丁府那位老太君,可还精心替她在那原籍寻了门亲的。”
傅砀跌跌撞撞地靠上廊柱“据她说是被夫家给打了,才又逃回了奉京。
本是去寻丁老太君,可她如今连丁府的门都进不去。
正正要流落街头之际,刚好被儿子碰见。
也多亏冯大人提醒,儿子才生出一堂妙计来,慌忙赶着回府与父亲商讨商讨。”
“何等妙计”
傅老太爷关上笼门,慢条斯理地用巾帕擦着手,疑问道。
傅砀接过下人递来的温茶,饮了两口顺了顺胃肠,才呵呵笑道“既罗氏那几个愚妇怎么都不愿认松哥儿到名下,那我们不如将松哥儿安到那钟氏名下”
“安儿尚居东宫时,与那钟氏便有风言风语了,他二人那点子私情差不离是人尽皆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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