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彩环见自家姑娘竟与一男子相撞上,赶紧走上前将裴蕴容护在身后,一脸警惕地盯着顾成礼。
裴蕴容被彩环紧张地挡在身后,她心里却很镇定,眼神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对面的少年,见他虽长得清俊一身衣裳却很是普通,上去不像是官宦之家出身,这样的人怎么会与裴清泽相交呢
顾成礼不知对面主仆内心所想,他不过是走得快了些不想竟撞到了人,又是一个女孩子,他知道大户人家似乎规矩都挺多的,连忙行了个同辈礼,“方才在下冲撞了,在这里给姑娘赔个不是。”
“公子多礼了。”
裴蕴容在彩环身后福了福身,然后轻轻扯了扯丫鬟的衣角,示意她跟上,两人转身穿过走道,进了后院。
顾成礼没将方才之事放在身上,他今日过来是找裴清泽叙旧的,这京城可比同安县大多了,但也复杂多了,顾成礼初来乍到,除了裴清泽与傅学正之外,并无其他相熟之人。
但裴清泽临时有事,被一个小团子缠上,顾成礼决定还是下次再约,反正裴清泽如今也已经知道他到了京城,顾成礼连傅学正如今府邸地址都告诉了他,若是裴清泽得空,随时都可以找上门来。
但顾成礼不想一直住在傅学正那里,他觉得自己当务之急应该是赶紧找一个有进项的营生,这样才能早点搬出去,而能早点结束这种寄人篱下的感觉。
傅大人是对他很好,但是顾成礼很不喜欢这种寄人篱下的感觉,尤其是曾在李秀才家中寄居的三年。
李秀才对顾成礼不可谓不用心,便是与李玉溪相比,只怕也没差多少。
可正是因为这种亲厚,才惹得师娘齐氏心生不满,想必在师娘心里,若是没有他,师弟就能得到李秀才更多的教导与关怀,说不准功课会做得比如今更好。
对于齐氏的这些想法,顾成礼并不是不晓得,不过他不想让李秀才与李玉溪二人为难,再加上他也的的确确从李家享受了不少恩惠,故而对上齐氏的一些
言语上的锋机,他大多数时候都是选择沉默或者装聋作哑当作没听见。
傅大人也是有妻妾子嗣的,甚至家中情况比之李秀才家要复杂得多,顾成礼不想搅合在其中反而碍了别人的眼。
不若搬出来,这样即使与傅大人往来密切也会把持一个度。
所以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想赚钱的点子,京城可是寸土寸金,顾成礼没想要在这里买宅子,能租赁一个独门独户的小院子就已经极好,但那也不便宜。
出去了一趟后,顾成礼反而带着心思回来,而他一入屋子,就见傅五在那里候着。
“可是有事”
傅五点头,“傅大人让主子回来后,便与房找他。”
顾成礼沉吟片刻,虽不知傅大人找他有何事,但若是要去房见他,那想必应该是正事,顾成礼没耽搁,与傅五应了一声后,直接转身走向傅府的房。
裴蕴容回到自己的院子后,就让彩环去门房那里打听一下,方才遇见的那个少年是何人。
彩环一听自家姑娘居然让她去打听方才见到的那少年,顿时有些紧张,“姑娘打听那少年作甚”
在她来,那少年除了脸长得还行外,并无其他长处,瞧那身上穿的料子,还比不得夫人身边得脸的管事体面,若是姑娘当真对那少年有想法,她可得给劝下来。
裴蕴容瞥了一眼这个丫鬟,淡淡道,“让你去就快去,还问那么多”
彩环委屈地垂下头,却不敢多舌,旁人都道她家姑娘好性子,可彩环每次见着她板着脸时就心里发憷,感觉就像是见着了夫人身边的嬷嬷,哪里还敢嬉皮笑脸。
裴蕴容见彩环垂着头跑出院子,紧绷着的素净小脸才松懈下来,她揉了揉眉心,身子疲软地轻靠在黄花梨木玫瑰椅上,等了半盏茶功夫,才见到彩环跑回来。
“姑娘,打听清楚了”
彩环跑了一趟,差不多就摸清了方才少年的出身,“听说是姓顾,自称是四少爷在江南的同窗,如今已经有秀才功名了”
裴蕴容眼里露出讶然,先前她便觉得裴清泽
是读苗子,年方十六就已经考上了秀才,甚至再过两年还有很大的把握考中举人,不满二十就中举,即使放在整个京城都是凤毛麟角的才俊,故而想让幼弟与四房多走动走动,若是也能沾上一点文气便是极好。
可方才见的那少年,裴蕴容蹙眉细细想了想先前的一瞥,虽然身形颀长,容貌清峻白皙,但依旧能出面嫩,瞧着估摸也只有十四五的年岁,竟然已经是秀才了。
彩环抬头觑了一眼裴蕴容,见她面上怔愣失神,不由目露担忧道,“姑娘何必多想,不过是一个秀才罢了”
“这般年轻的秀才公着实少见,若是阿弟也能如此,我就不用为他担忧了”
彩环反驳道,“咱们少爷活泼机灵,焉知不能如那少年一样早早考取”
裴蕴容想起她幼弟那顽皮的样子,顿感头疼,伸手摆了摆,示意彩环还是别再说了。
如今她晓得了那少年的身份后,心中又添了一烦恼。
那顾姓少年同四哥一样天资聪颖,又有同窗之谊,两人怕是私交甚好,那日后极有可能会时常来找四哥,可每次她将幼弟送到四房后,都会静静在外面候着,就是怕幼弟会哭闹起来惹得四哥生厌。
若是那顾姓少年日后要常来,那她作为闺阁女子就不便再去四哥那里等候,省得这府里的仆妇下人嚼舌根而易生事端。
可那样她如何放得下心,若是她不在谁能在幼弟哭闹时将他哄停若是幼弟哭闹让四哥生烦怎么办会不会就将她幼弟送回来不教了
裴蕴容越想越愁,却不得解,只能盼着那顾姓少年能少来几趟,也好让他们姐弟俩能在裴清泽那里多待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