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窈察觉到不对,曾尝试过向宋父宋母求助,但不慎被魏老夫人现信中内容,从那之后她与府外的书信全都被截断。
连宋父病逝,魏老夫人都让人对宋时窈严加看管,不许她离府,对外只说宋时窈先丧夫后丧父,受不了打击只能在家中静养,不便出府。
自此,宋时窈彻底成了孤立无援的处境,连向府外传信都困难,更何况回家呢。
春桃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静静地重新替宋时窈梳妆,尽量掩盖住她的病容。
其实宋时窈自己心里也清楚,在清远侯府,回家这个念头已是痴心妄想。
魏老夫人守旧,认为宋时窈与魏然冠上夫妻之名便是一辈子的事,除非她死,否则便得永远留在清远侯府给魏然守寡,做足贞烈的名声。
宋时窈厌恶清远侯府的一切,最开始,她试过反抗,挣扎得头破血流,不死不休,可她却忘了件事——
这里是清远侯府。
肯真心实意帮她的唯有春桃和银杏,可魏老夫人却是整个清远侯府的掌权人。
她的反抗在魏老夫人面前不过是蚍蜉撼树,不值一提。
如今身在屋檐下受制于人,他们轻轻一抬手就能置她于死地。
这是宋时窈将自己搞得遍体鳞伤后才悟出的道理。
回家是不可能了,但阿娘那边,宋时窈还是放心不下,思来想去,至少也得写一封家书送回去。
宋时窈想着,当即找出纸笔,可到了落笔时却开始犹豫,她竟不知该跟阿娘说些什么。
冷风倒灌进屋内,将宋时窈宽大的袖袍吹得鼓起,她却执笔立于桌前,愣怔着丝毫不察。
良久,或许是被狂风迷了眼,宋时窈没忍住落下一滴泪,混着笔尖的墨滴氤氲出边缘浓淡相宜的墨色。
宋时窈终于回神,擦掉眼泪,把染上泪痕的宣纸折了几道喂了火舌。
书信写罢,待墨迹干后她小心翼翼地装进信封中,递给银杏。
魏然去边关前曾告诉过她,在她身边特意留了个叫孙涛的侍卫,此人只听命于魏然,若在府中有什么事,可以放心地找他。
从前宋时窈没信过,在清远侯府除了春桃和后来慢慢了解的银杏,她信不过任何人。
但现在自己已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宋时窈只能让银杏带上信去找这个人,让他想法子带银杏出去,把信亲手交到阿娘手上。
屋外风雪只在早晨见小,到了晌午,又纷纷扬扬地落下来,在地上盖了厚厚一层。
宋时窈轻呼出一口气,立刻便见空气中水雾翻腾,明日便到上元节了,却还是这样冷。
关于上元节,宋时窈有不少回忆,记忆中的她无一例外,全都洋溢着笑,不论是猜灯谜跟淮序针锋相对,还是缠着阿娘要她亲手给自己做儿时的兔儿灯,她都开心。
不过也是,那个年纪的宋时窈,人生的大起大落挫折磨难都没经历过,成天的烦忧不过是怎么才能斗得过淮序,若她都不开心还有谁会开心呢。
记忆中的片段被一点点翻起,漫天飞雪下,宋时窈不由弯起了唇角。
但这抹笑意没有留存太久,宋时窈就听到小院外传来一阵来者不善的声音,她与春桃对视一眼,春桃明了,快步上前查看。
等春桃走到院外,刚刚离开宋时窈的视线,便被来人一脚踹到心窝,瞬间倒在地上,宋时窈只能听得春桃的一声痛呼。
她拧紧眉,匆匆地就要去扶,却看见方氏领着七八个粗使婆子闯了进来,拦住了宋时窈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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