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闷了片刻,自枕下摸出了那本释私论,随手翻开一页细读。
初见他墨迹,只觉风骨凌然,如今瞧来似有几分欧阳询的影子,却多了些魏晋的不羁洒脱,在阵阵熏香里,掺杂着墨迹的味道。
待醒来,我才发现一夜竟和衣而睡。
宜平在外听见动静,忙开口道“县主醒了”
我应了一声道“什么时辰了”
她,道“县主这两日真嗜睡,都午时了。”
我又应了一声,从床上起身将塞到枕下。
她入内帮我收整时,我才到桌上已放了碗药,还冒着热气“你怎么晓得我此时会醒”
宜平无奈我,说“奴婢不晓得,所以这碗药已经热了三四次了。”
我吐了下舌头,伸手端起药碗,一口喝下,唔,味道不是很难过。
“县主今日可有什么打算”
宜平见
我将碗放到桌上,就势将我拉到妆台前坐下“只能梳头却不能上妆了,县主这十日最好提前告病,免得被陛下传召时惊了圣驾。”
我无奈着铜镜,道“应该没什么事,天气冷也懒得走动。”
她自铜镜中我,似乎有几分犹豫,道“奴婢倒还记得一事。”
我她,刚要问却猛地记起叔父的话,今儿个是朔望日,武氏诸王的觐见日
昨日本是打算忘记此事,可宴席后陛下和永平郡王的寥寥数句,却让我动摇了。
素闻李隆基自幼傲气,素来不得武家人喜欢,他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孩子,若是遇上叔父那等人必然讨不得好果子。
而他们兄弟情深,若当真是李隆基被为难,他晓得此事,却又不知会如何
我猛地起身,决定去一,总好过在此处胡乱猜测。
“县主真要去”
宜平显是明白我的心思,咬唇道,“县主这脸”
我心神不宁地了一眼铜镜,不过略有些星点的红,应该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去寻件儿简单的衣裳,我不用见陛下,只是去紫宸殿外。”
她刚应了一声,我却改了主意,说“拿件儿宫婢的衣裳来。”
宜平啊了一声,道“县主要是被人瞧见了”
我示意她低声些,道“丑女宫婢,才不会有人留意,”
宫中的下人数千,不会有那么多人能认识我,“把你的腰牌也给我。”
宜平匆匆帮我妆扮好,我却越发心神不宁,不住安慰自己,武氏诸王觐见,叔父绝不会有什么心思单独顾及我,我只要避开武家人就好。
深秋白日,清透的见不到一丝云。
我顶着太阳,一路心慌慌走到紫宸殿远处,正见诸王谈笑而行。
远见周国公武承嗣和武三思正在低声交谈,偶展颜而笑,父王则含笑随着没有半句话。
因入宫前并未在父王身边,自然有不少面生的不知是谁,但总是武家的王侯了。
此时来没有什么异样,我静立了片刻,垂头向着凤阳门方向而去。
那道门是入宫必经之路,若是李隆基入宫与武氏诸王一同觐见,必然是要走此门的。
如今叔父们已入了紫宸殿,心渐放下了大半,却仍忐忑他那句话。
若不是关于李隆基的,那会是什么
事
正是琢磨着,已近了凤阳门。
诸王的马车皆在宫门之外候着,此时竟有一辆马车缓缓行来,马车旁有骑马的侍卫相护,待到凤阳门前,侍卫皆下马,而那马车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守门的侍卫忙上前相拦“大胆,何人马车敢闯凤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