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舒妄那张钻石脸皮终于撑不下去了,主动换了药童的活儿干。
不过这倒也有个好处,宝安堂没有女大夫,却有三个女药童。
这三名姑娘都是穷苦出身,能找到一份体面又能挣钱的活儿不容易,都非常珍惜,每天早上都最早到医馆,清扫、整理都是她们的工作。
而李舒妄既然打算踏实干了,不说第一个到,总不好比别人晚太多吧?故而起得一天比一天早——但还是早不过那三个姑娘——对此李舒妄已经认命了。
药童的工作比想象中要杂、碎很多,且几乎整日不得闲。
“小李,你去把这药给煎了,三碗水做一碗,别搞错了啊!”
医馆里的学徒趾高气昂地提着一副药等着李舒妄伸出双手去接。
医馆里学徒的地位比药童高,药童打杂,学徒是正经拜了师父跟着学医术的。
李舒妄认识这学徒,他是王大夫的学生,王大夫是宝安堂另一块招牌。
李舒妄没伸手,她站起来,静静地瞧着这学徒。
从她进宝安堂开始,不管别人心里怎么想她,至少面上都是和气友善的,只有这位,一见自己就阴阳怪气的,自己成了药童之后,这种状态居然愈演愈烈。
“你、你做什么?”
学徒被李舒妄盯得心里有些慌,脚不自觉往后撤了一步,仿佛觉得这样实在太过丢人了,他挺起瘦弱的胸膛,又往前迈了一步,“你没听见我让你去煎药么?如果耽误了患者的病情怎么办?”
李舒妄两手一摊:“我不会煎药,要煎药,你自己去吧。”
说罢居然径直离开了。
莫说那学徒了,药童们也是一脸震惊。
而李舒妄只是想通了而已:她这辈子为什么不想干仵作?因为上辈子太累了,这辈子就想混日子;所以她为什么要自己给自己找罪受?而且是这种没意义的罪!
?
她直接去找了周大夫。
“周大夫,您每天要接诊的病人太多了,一天下来难免疲惫,不若我先做一步预检,把轻重分开,到您这就能松快些。”
周大夫深深地看着李舒妄:“你确定如此?”
李舒妄倒是坦然:“我本来的想法是我先来做预检,轻重分开,轻症我自己开方,重症再给您。
但我想着,若真这么分了,那些没被您诊脉的病人怕是要闹起来,不如我这里就是简单分个轻重。”
周大夫神情莫测得看着李舒妄,李舒妄光棍又真诚地说:“您既然说了要教我,总归得让我多摸摸脉。”
病案是大夫的根本。
周大夫最后答应了李舒妄的要求,李舒妄看着他,总觉得老头脸上还有些欣慰之色……
次日,周大夫不用上门问诊,他那些患者早早得了消息,一早便来排队。
李舒妄穿了一身利落衣裳,自己备了个脉枕,挨个上前给排队的病人诊脉。
若是有人问起,李舒妄便直说自己是周大夫的学徒,想多见识见识不同脉案,以后才好治病救人。
有些人嗤之以鼻,区区一女子,居然如此大言不惭!
却也有些人拉着李舒妄问:“那你学成之后,咱们泾县是不是就有女大夫了?”
李舒妄笑呵呵地点头:“是,我若学成了,不单单是我,还会有其他的女大夫。”
这世道女子的路难走,她哪怕是只开出了一条小路,自会有那活不下去的、走投无路的姑娘们,会顺着那条小道继续走下去。
她笑着朝医馆的方向看了眼。
门柱后头,一个梳着大辫子的黄皮肤姑娘猛地把脑袋缩了回去,手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