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天色暗了下去,我倒是很自如的燃起了几盏烛火。
就像在自己家里。
不过夏日的暮色本就来的晚些,可见我已在此耽得不短。
风很轻,吹进内室使得烛火晃了晃却不灭,还夹杂了一缕杜鹃香气,头便不那么的痛了。
我不由向窗外望了望。
近处是摇晃的树影,远处有静谧的荷塘。
窗下果然是正盛的几支杜鹃。
山山水水,亭台。
这间小筑必是大户人家宅子里面小小的一间。
塌子就在窗下,上面还散放着我苏醒时现罩在我身上的薄纱,以及一串十八罗汉的珊瑚珠子。
我挑起细细的看了看,质地是触手升温的上品,而该是棱角的地方却很是光滑,十八颗珠子上的表情各异却栩栩如生,想必是此间主人的爱物。
此间还有竹藤扎的架子与摇椅,稀疏的随意放着几本簿册,大抵是老庄周易其类。
如果不是角落不起眼的博山炉和魂瓶,我必是以为这雅致的小屋属于一位山间隐士。
倚在藤椅上,摇摇晃晃,随手抄起本什么书。
不管是这房间的味道,还是这情景,很像是我在家中时。
主人大抵是快出现了吧。
桌上的烛火突然一闪,瞬间我的鬓角也感受到了凛冽的劲风。
我下意识的抬手,于我的脑侧夹住这打偏了的偷袭暗器。
门口出现了青色袍子的一角,人还没有进到房里,我先听到了狭促的笑声。
是我太大意,上当了。
我手里的暗器不是别的什么,正是一把小而薄的短刀,作为飞刀暗器使也毫不逊色的。
挥了挥衣袖感觉很轻便知是我贴身的那一把了。
这倒是次要,只是我的身手竟也让人试探了出来!
果然,进来的人正是日间洛水边灌醉我的轻薄浪子。
“原来大名鼎鼎的石季伦竟也这般的爱使些不入流的小花招。”
我并没有因为袖刀的事情而显得有丝毫的局促。
语气淡淡,明人不说暗话,他定是知道了我白日的伪装的了。
那人也没有对我道破他身份显得讶异:“你怎知我就是石季伦?”
我嘴角噙了微微的笑,遂从藤椅上起身,看似无意的从架上取了本小书,《辩乐论》,“日间给我唇上涂酒的那只手掌有着剥茧,是军人握剑柄的地方。
可是若只是一介武夫的房间却不会这么雅致。”
又扬了扬手里的小册子,“不同于坊间流传的,这是没有添油加醋的最初版本。
石将军的才学,潘岳自愧不如。”
“出名不是什么好事情,站在坊间传言的风口浪尖上。”
石崇的笑仍然像上午一样明朗,“借用的你的文章出了风头,怪不得你见了我就要张嘴咬人。”
他把手臂在我眼前扬了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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