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锦同她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多谢展姐姐。”
她私下同展鸰说过好多回,诸清怀也甚这里的吃食,只是抹不开面儿明着叫捎带,故而每每都是以给诸锦做宵夜的理由带回去。
久而久之,好些人都瞧见诸家大小姐总大包小裹的从外头带吃食回来,如今都传言她是个大肚汉,等闲人家根本养活不起
对此等流言,父女二人均嗤之以鼻,且不说流言无稽,便是真的又如何她堂堂知州千金,难道还要嫁给那些连顿饱饭都管不起的臭男人吗想什么美事儿
“对了姐姐,”
诸锦刚要走又折返回来,目光灼灼,“还有卤味么我这几日得了几卷好,不忍释手,日日读到深夜呢,时常肚饿,得多用些。”
实则是这几日诸清怀必然要忙着与人收拾王同知极其一众党羽,哪里顾得上正经吃饭只好弄些宵夜填补。
“有,你且等着,猪耳朵多弄些”
“是是是,还是姐姐懂我”
说来好笑,当初诸清怀有多怕猪耳朵,如今就有多,日不吃便好似缺了什么似的
晚上蓝源夫妻二人回房休息,蓝源径直去铺纸磨墨,将白日里自己想到的两首诗抄写下来,又细细品读、反复修改几回。
但见字迹飞扬、酣畅淋漓,乃是近两年内少有的佳作,这才心满意足的吹干了,放在一旁,然后又拿出一本路上没读完的,就着灯慢慢研读。
蓝夫人也不闲着,拿着几张纸在旁边,不住的念叨,时不时还反手捶捶酸痛的腰背,扰的蓝源都读不下去。
“如今你还怀着身子,这样晚了,怎的还不歇息”
蓝夫人叹道“今儿我观察了一日,将展姑娘做的说的都细细记了下来,这会儿再回头瞧,便是这世上最难打发的人也挑不出什么来。
就是这睡觉之前也没疏忽呢,我才刚又见她亲自热了一杯羊乳叫辄儿喝下,好似还加了杏仁和茉莉花,十分讲究。”
蓝源听罢点点头,过去替她按了按腰背,“确实如此,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民间亦不乏藏龙卧虎之辈,如今瞧着,先前倒是你我轻狂了。”
顿了顿又道“白天你与那展姑娘离开之后,那位席少侠同我说了些话,倒是有些个意思。
我观他谈吐举止自成文章,难得又沉稳不卑不亢039,并不比同龄的世家子弟差,也不知是个什么来路。”
蓝夫人也唏嘘,“你我自认出身香世家,如今竟也犯了一叶障目的毛病,忘了世间何其之大。”
夫妻二人沉默半晌,都有些惭愧。
蓝夫人感慨了一回又道“我琢磨着,即便这几日你我再如何努力,恐怕辄儿一时半会儿也未必肯与我们亲近,我先细细跟展姑娘学着,辄儿一日要做些什么、吃些什么,家去之后咱们原样照搬,也好叫他少些生疏感。”
往事不可追,如今也算因祸得福,他们且得用心弥补。
蓝源点点头,“你考虑的甚是周到。”
说着也凑过去瞧。
蓝夫人与他说了几句,不免又有些犯愁,“只是这记下来容易,可真要做起来我的丫头、乳母商量了一回,总觉得有些艰难。
旁的不说,这姑娘也不知是个什么来历,这一日下来弄的诸多花样菜色,我都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却如何是好难不成还要同她讨要方子”
“你这话又糊涂了,”
蓝源道,“人家是开着门做生意,方子何其重要,你张口就要了来”
蓝夫人也觉得不妥,暂且按下不提,自去了钗环上炕歇息,谁知刚躺下又忽然鬼使神差的来了句,“那展姑娘与席少侠年纪相当,举止亲密,可瞧着也不大像夫妻,不知”
蓝源就笑了,摆摆手,不愿掺和这些,“如今你真是要当娘的人了,想起一出是一出,好端端的,又管人家的私事做什么,快些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