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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思忖（第2页）

说起这家，其实也颇有意思。

家最开始是京城的一户书商，逐步积累雄厚财力后说到底只是普通富商。

太宗在时，衢州、建州大水，连毁三十余郡，饿殍满野，死者数万人。

彼时国库空虚，难以及时筹出足够的钱粮。

太宗以己身作表率，号令上下行节俭之风，鼓励大臣们捐钱捐粮。

当时家家主是个颇有胆识和善心的，出白银十万两，另备粮食不计，亲自去两地设棚施粥。

先帝为其义举感动，赐下墨宝，还钦定家为皇商。

历来士农工商，商人往往最为人所鄙，认为其大多不过是投机取巧、奸猾多诡。

尽管大虞无明令禁止，但经商敛财在官员中并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

只皇商算例外，因其背后往往和天家沾有宗亲关系。

家作为本朝以来唯一一个异姓皇商，豪族贵爵也多维持客气，足见其特殊。

不过闻砚其人出名也不全是因为家。

皮相好此处按下不表，酒楼的说书先生对他的判语无外乎“年少成名”

和“天妒英才”

。

他是家家主与结妻子的次子，十二岁可出口成章，十七岁就中了进士，邻里街坊都说是天才。

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

十七岁的家二少一举震京城，天子也不免为之好奇，召他入宫觐见，对饮过后抚掌大悦，不等殿试便直接点了闻砚做大理寺少卿，一时间风头无量。

可惜他做了大理寺少卿不过半年，便在一次踏青中不甚坠马，从此落了个腿部不能行走的毛病。

家请遍了名医，诸多杏林圣手乃至皇帝派来的太医聚在一块儿，都摇摇头说治不成。

大虞四肢不健全的人无法做官，这一点吏部的人清楚，闻砚也清楚，他主动上书辞去官职。

九五之尊的那位拿起奏折叹息一声，只说准他回家养病。

可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这家二少，是再也无法进入高堂了。

被众人惋惜的人从此褪下朝服，手握折扇，仍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温和模样，邻里街坊都叹息老天无眼。

但于黎蔓而言，远不止这些。

前世嫁入定国公府后，凌鹏远和黎蔓相看两相厌，但表面功夫不得不做。

尤其是到了必须和长辈或客人一起吃饭的时候，两人照样得坐在一起。

凌鹏远对此很是厌烦，开始时总要偏头啐上几口，接着便和饭桌上的父亲叔伯说起朝堂之事。

因着黎蔓体弱离不开后院，他料定她翻不出什么花样，便毫不避讳。

越到后面“闻砚”

三字被提起得越多，那人还曾上定国公府拜访，黎蔓不记得自己是不是遥遥地看见过他，只记得院里的丫头晚上悄悄地说大人着实生得俊。

不过她那时身上的病一日重过一日，也打不起太多精神。

现在仔细回忆也无法厘清所有脉络，只记得那人后来当了参政知事与太傅，颇为显赫。

彼时右相告老还乡，左相被废，记忆中闻砚不过二十四五的年纪，就做到了真正的位极人臣。

天子成命岂可收回，黎蔓的心情还算平和，左右她已跳出梦中的前世泥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