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简翻了个身,继续沉沉睡了过去,丝毫不曾察觉自己已经换了睡觉的地方。
“四郎君可需用些吃食?”
“不必了。
我一夜未睡,也实在困倦得很了。
待子由回来,再来唤我罢。”
许是确实累了,崔渊这一睡,便安然无梦睡到了午时。
他醒来的时候,崔滔正斜倚在旁边的长榻上,拈着棋子随意地在棋盘上摆了几个图案。
见他睁开眼,他嘴角微抽,抱怨道:“好不容易寻着个绝色胡姬,还没亲香几日呢,便让你给搅合了。”
“还以为你平日只混迹于平康坊,没想到连义宁坊、居徳坊的胡姬也不放过,口味真是越奇特了。”
崔渊嘲讽道。
起身洗漱干净后,他便觉得腹中有些饥饿了。
守在外面的仆从听见两人的动静,也很知机地将食案摆放在了外间,好酒好菜,样样不缺。
“我的口味哪有你奇特。”
崔滔回击道“前两天原本也想去找个女冠、比丘尼什么的尝尝鲜。
但左右寻访了一番,瞧起来竟是连平康坊那些寻常还不如,简直倒胃口。
无趣之下,便在西市附近逛了逛,那些胡姬歌舞也确实颇有风味——啧,你那是什么眼神?真是没见识的家伙,尝过了胡姬的滋味,你就知道我说的是实是虚了。”
“没有兴趣。”
崔渊回道。
他知道崔滔说话随意惯了,提起女冠也并没有恶意,便懒得理会他,自己拍开酒坛的封泥,倒了一杯琥珀色的美酒出来,一饮而下。
“这便是你从家中带来的石冻春?”
崔滔闻着味道,眯起眼“啧,这香气确实清冽得很!
来!
来!
给我倒上一杯!”
两人饮了几杯酒,又用了些吃食垫了垫之后,这才一边吃着牛肉炙、西江料(精制西肉丸)与暖寒花酿驴蒸(黄酒蒸驴肉),一边渐渐说到了正题。
“你急匆匆将我叫回来,所为何事?”
崔滔问道“若是想让我给你的婚事说情便罢了。
世父一向固执,我替你说话只会让他越厌憎你那桩婚事。”
他夹了块驴肉吃了,想了想,又道:“若他们实在不许,你便将那王娘子带出去,找个由头在外面成亲,等有了孩儿再回来。
按律而言,他们也只能认了。
到时候又多了个大孙子,说不定便转怒为喜了。”
“这种馊主意也只有你能想得出来。”
崔渊嗤笑道“就算我愿意,我岳父岳母怕也是恨不得直接将我赶出门去罢。”
以王家对九娘的珍爱,以他对她的珍惜,又哪里愿意让她受这般委屈。
他从来不曾想过要钻这个空子,只想着光明正大地将她娶回家来。
“罢,罢,罢。
瞧你这模样,上回便是胸有成竹,如今更是面露,想必这事也成了。”
崔滔道,一脸兴味阑珊之状“还有什么事?能让你想起我来?”
“中秋那一天,不是说起过我遇袭之事?”
崔渊回道“查了这么些时日,没拿到证据,我险些将此事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