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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得九月九日重阳节,长安城的百姓们又一次纷纷涌出了街巷。
与后世连休假之日都不曾规定的尴尬地位不同,重阳在唐时亦是颇受重视的盛大节日。
每逢这一日,人们皆插戴火红色的茱萸,或登高望远,或赏玩菊花,或饮酒作乐。
从宫廷到民间,皆是一片和乐融融的景象。
绝大多数民众不是赶往曲江池游玩,便是驱车去延兴门附近的乐游原登高望远。
不过,也仍有不少高门贵族正在举办饮宴,装饰精美的马车与牛车在宽阔的街道上逆流而行,驶入各大里坊的豪华宅邸中。
宣平坊真定长公主别院里亦是十分热闹。
一群从三四岁到十一二岁的小郎君、小娘子们各自凑在一处,由生疏到熟悉,也不过是片刻的工夫而已。
小郎君们聚集在湖左岸的空地上,大些的勉强也能说一说诗词歌赋,小些的扎成一堆顽斗草或射弹弓;小娘子们都在湖右岸徘徊,或三三两两地游玩闲话,或坐下来品尝重阳糕。
王玫远远瞧着崔芝娘带着晗娘、昐娘融入了一群小娘子里,心中也完全放松下来。
她转身正要离开,许是动作略有些大了,腰上挂着的那一串赤红珠子似的茱萸跌落在地上。
丹娘上前几步要帮她拾起来,她却自己捡了起来,捏了捏茱萸子,又挂回腰上。
想起坐车来时,二郎王旼一直坚持让她在头上插一枝茱萸,她又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王娘子在笑什么?”
忽然,旁边冒出崔简的声音。
王玫循声望去,便见崔简一手拉着崔韧、一手拉着王旼立在假山石边。
三个小家伙都歪着小脑袋瞧着她,动作一致,看起来真是可爱得紧。
她忍不住走过去,伸手揉了揉他们的脸颊:“想起方才二郎还让我在头上插茱萸,若是听了他的,大概也不会那么容易掉下来。”
不过,她如今的身份却是插戴不得这般艳色之物的。
若不是茱萸有辟邪之意,又有驱虫除湿的效用,她也不想戴在身上。
崔简听了,立刻从头上拔下自己插戴的茱萸,递给她:“送给王娘子。”
王玫笑着摇:“谢谢阿实,但我不能戴。”
她指了指自己一身碧蓝色的道袍:“我可是女冠,不必遵守世间之俗。”
崔简眨了眨眼,望了望四周,瞥见李十三娘身边的贴身婢女,便道:“王娘子要去叔祖母那里么?我们也去,一道走吧。”
王玫本以为他们三人是来假山附近顽耍,却没想到他们正想离开此地。
她往他们身后看,只瞧见几个贴身仆婢随着,并不见王昉。
“怎么大郎不曾跟着你们?”
以王昉的性子,既是要看顾弟弟,便不会随意因其他事而离开。
崔简疑惑地看向二郎王旼,见他有些心虚地移开了目光,便道:“王二郎说,王家阿兄正和其他阿兄顽,让他来寻我和大郎一起顽。”
他猜出了王旼方才是在撒谎,也没有替他遮掩的意思。
在他看来,如果不是有什么不得已,欺骗长辈都是不对的。
就算自家阿爷想让他帮着隐瞒些什么,也都会告诉他为何要如此做的理由。
因此,他年纪虽幼小,心里却已经有一杆秤,知道什么做得,什么做不得。
王玫抬了抬眉,道:“二郎,你莫不是骗了你阿兄,悄悄地溜出来了?”
她立刻吩咐跟着王旼的婢女去找王昉说明此事:“告诉大郎,有我带着二郎呢,教他只管自己尽兴就是了。
今日难得有那么多同龄的小郎君,多认识些意气相投的朋友也好。”
待那婢女去了,她又正色道:“二郎,你可知错了?你自己好好想想,这样撇下阿兄悄悄跑出来,他该有多担心?”
方浩只想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可是在这个看脸的时代,这显然是一个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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