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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桓宣醒来时,看见窗户上一点青白的晨光,大约已经过了五更了,胳膊上微微发着沉,是傅云晚,躺在他臂弯里,昏昏沉沉还没有醒。
昨夜他们就这样在坐榻上,他坐着,她窝在他怀里,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睡得这样沉,他连梦都不曾做过一个,而她也似乎也睡得不错,因为哭得太狠呼吸不通畅,此时还微微地打着鼾。
桓宣垂目,在微茫的晨光里低头看她。
眼睛是肿的,嘴唇是干的,发髻凌乱着一半散开了,一半还挽着,衣服也乱得不成样子。
她从前总是干净细巧的,这样狼狈,按理说该让她绝美的容光消减许多,可桓宣并不觉得,反而觉得这样的她,更让他心里一阵阵爱怜,忍不住俯身下去,轻轻在她眼皮上一吻。
这不是他第一次跟她过夜,但跟从前,那样不同。
从前他来找她,总有这样那样的念想,可昨夜他丝毫没有那些欢愉的念头,单是这样抱着她,抚慰着她,已经让他无比满足。
这又是怎么样一种古怪的体验呢。
桓宣忍不住在她唇上也吻了一下,她嘴唇干得翘了皮,微微有些刺痒,异样愉悦的感觉。
余光瞥见案上谢旃的灵位,蓦地想到谢旃那样守礼的人断乎是没跟她一起过过夜的吧,那么这样的体验,他是独一份的了。
心里有什么蔓延着,一下子开出了花,又一下子爬到眼中唇边,带着淡淡的笑,在她嘴角又啄了一下,手中柔软的身体动了一下,她醒了。
桓宣低头,轻着声音:“醒了。”
傅云晚刚从梦中醒来,便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眼睛不敢睁,认出了是桓宣,昨夜的情形点点滴滴,慢慢回想了起来。
她伤心愧疚一直在哭,他抱着她一直耐心安慰,她哭得太累,觉得他身上那样暖,那样让人安心,疲累到极点,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竟这样在他怀里,糊里糊涂过了一夜。
脸上一下子发起烫,那些羞耻愧疚铺天盖地重又涌来,蓦地想起虽然几l次在一起过夜,但像这样清醒着,知道对方是谁,需要直面相对的情况还是头一次,又怎么敢睁开眼睛看着他呢?羞耻到了极点,只是紧紧闭着眼,一动也不敢动。
桓宣还道是她太累了,在唇上又吻了一下,觉得她的唇异常干,很疑心不多会儿
()就要干裂出血了(),便轻声说道:起来喝点水吧?()?[(),嘴唇干得很。”
傅云晚越发不敢动了,又蓦地想起昨夜他们并没有做什么,而他每次来都是要做点什么的,他对那件事似乎是很有兴致,他刚刚又一直在吻她。
心一下子悬起来,不由自主蜷缩着,极力想要离开他远一些。
桓宣又等了一会儿,等不及,索性双臂一紧,将她打横抱起在怀里。
傅云晚惊得一抖,不得不睁开眼睛,对上他含笑低垂的眼睛。
那么黑,那样深,此时带着笑,她从不曾见过他笑起来的模样,从前觉得他严厉可怕,其实他笑起来时有一双微微上翘的眼睛,是很明朗可亲的。
桓宣也看着她。
她眼皮红肿得很,此时一双眼不安地眨着,躲闪着不敢看他,他能看出她的目光里含着恐惧,这让他心里微微一滞,转念一想,她一向怕羞,这样一大早睁开眼睛就看见他,不习惯也是有的,也不是什么值得计较的事情。
一伸腿下了榻:“我去给你拿水。”
他走到条案前,腾出一只手来倒水,只用另一只手抱着她,傅云晚吓了一跳,身不由己抓他的袖子,怕掉下去,然而他那样有力气,单单一只手托着她,便像怀抱婴儿一般让她稳稳靠在他臂弯里,又拿了水碗送到她嘴边:“喝吧。”
傅云晚不由自主喝了下去。
水有点冷掉了,顺着咽喉滑下去时,让干涩的喉咙带起一阵痛痒,不由自主咳了一声。
“冻着了?”
桓宣放下水碗,伸手来摸她的额头,她的体温比他的稍稍凉一些,却也还在正常范围内,桓宣放下心来,重又拿起水碗,“没有发热,再喝点吧。”
傅云晚又喝了几l口,喉咙里干涩痛痒的感觉稍稍下去些,低声道:“不喝了。”
桓宣放下碗,看见她唇边沾着水渍,伸手擦掉。
抬起胳膊时衣袖敞开一点,隐隐约约露出帕子的一角,傅云晚心里一跳,脱口说道:“那帕子,还给我。”
那是谢旃的帕子,她亲手给谢旃做的,后来整理他的遗物时悄悄收起来,片刻不离地带在身边。
怎么会在他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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