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我在这渔村都住惯了,不愿挪动了。”
叶臻看见,叶明沧桑的眼眸中尚且跳跃着一线不屈的星光,便知道,他是不愿一辈子躲在这里的。
叶家三代帝师,满门高义。
叶家人无论读书还是习武都有傲然风骨,岂料一朝被人诬陷谋逆,定罪诏书尚未下达便被满门灭绝。
侥幸逃脱的人不少怀着不甘与决绝自我了断,留下血书请愿昭雪;余下的人八年来躲躲藏藏,拖着苟且之身不肯就木,不过是想查明真相,还叶家一个清白名声。
叶家流传百年的风骨,如何能经受小人的玷污!
“明叔,不瞒您说,我这些年已经开始追查当年真相。”
叶臻声音沉静下来,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我手中已有部分证据,能说明叶家是被人诬陷。”
叶明讶异地抬起头,眸中闪过复杂的光。
他曾经抱过的如稚嫩的春笋般的小小女孩、叶家上下百余人娇宠着的明珠,如今已长成挺拔隽秀的松柏,单薄的肩背足以扛起滔天巨浪;她那一双曾经清澈澄明无忧无虑的眼睛里如今是一望无际的雪原,千里冰封,角落里却仍旧悄悄绽放出鲜嫩的花芽,还是那熟悉的温柔娇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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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明脸上复杂的表情停留了许久,脸色变了又变:“你……你知不知道那多危险!”
他嘘了口气,“叶家百世流芳,都能瞬间被连根拔起……你可知你面对的是多大的势力!”
“我知道。
如今我走到哪,尾巴就跟到哪。”
叶臻毫不在意地轻轻笑道,右手拇指轻轻挑开寒光的刀鞘,幽蓝冰冷的刀锋在漆黑的刀鞘上闪过,“但明叔,我不是当年那个只会东躲xz的小丫头了。”
那是她仅有的十四年记忆里最艰难的冬天,年仅六岁的孩子,冒着漫天大雪,拼命地跑,身后是无穷无尽的追兵。
她甚至躺过乱葬岗,跟秃鹫抢食物……她这条命是无数人用血肉堆砌出来的,绝不会轻易死掉。
她要带着叶家上下一百多口人的命,好好地、堂堂正正地活下去!
叶明被她眼中的光芒所慑,说不出话来。
好半天才说:“既然如此……我知道还有几把觍着脸活着的老骨头。
大家暗中都在调查当年的事,想为叶家平反。
这几年,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换过地址。”
叶臻眸光一亮:“所以您跟我回江州吗?您先回江州安顿,我再慢慢把其他叔伯也接过去。”
她这么做一来是让叔伯们能住的舒服些,不用再东躲xz,寒轩也能保护他们;二来她当年年纪小,许多事情记不清,还需要叔伯们帮着查找线索。
叶明嘴张了张,看着叶臻希冀的眼神,也知道她是下定了决心要为叶家洗雪冤屈,拒绝的话便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话到嘴边,只汇成了一个字:“好。”
叶明简单收拾了行装,两个人上了叶臻来时的马车,又原路返回裁缝铺的后院角门。
叶臻吩咐伙计给叶明置办几身新衣,自己绕回后院,寻到掌柜住处,敲门进去,抱拳行礼道:“赵先生,替我多谢你们阁主。”
“七姑娘客气了。”
掌柜笑着说,“就算阁主不吩咐,就冲着归来山庄和百草堂的面子,在下也是要帮这个忙的。”
叶臻浅笑,又施一礼:“还是要多谢的。
往后有用的着君寒的地方,贵阁尽管吩咐。”
叶臻辞别掌柜,带着叶明上路。
青阁派了一部分人暗中护送,出了泉州地界,便有寒轩的人前来接应。
陌生人佩剑骑马疾驰而来,叶明本能地抽出佩剑――刚在街边买的一把新剑――一脸阴沉地护在叶臻身前。
他记得,叶臻说过她走到哪里都有人追杀,便以为这些都是杀手。
叶臻心头一热,笑道:“叔,是咱自己人。”
她在叶明愣神之际朝着领头的红衣姑娘招了招手:“阿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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