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川楼出事那天,玄天承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盛四短短几日之间长大不少,又兼穿了暗沉的料子,眉目憔悴染了风霜,一下子就如同他瘦削的父亲一样骨相深沉起来。
他飞快地行了礼,“我知道我冒犯了,可我真的走投无路……求镇北侯救救盛家!”
他没有说下去,抬头看向玄天承。
玄天承没有说话,递给他一杯茶,用目光示意了身边的座位。
盛季鸣摇了摇头,没有坐,而是深深鞠了一躬,言辞恳切而快:“秦国公,他想让盛家为他孙子偿命!
秦家有宁寿宫庇佑,我家却早已破落,怎能与之抗衡?”
他说到这里时,语气中带上了深深的恐惧,“求侯爷为盛家做主!”
盛家过去曾是秦家部曲,一贯依附秦家。
那日丹阳侯家五少爷和秦氏嫡孙一同殒命,因为查出是五少爷邀请秦少爷去望川楼,在秦国公授意下,秦氏子弟数次大闹丹阳侯府,还扬言要盛家满门给他们小少爷陪葬。
丹阳侯数次登门送礼赔小心,甚至许了两个女儿,还没有平息秦家的怒火。
玄天承看着盛季鸣的神色,一时没有说话,片刻才道:“若我没记错,丹阳侯府惯来与秦国公府有福同享,反倒是与本侯有仇。
侯府破落,也是因为当年你父亲受命任钱粮官,粮草却迟迟未到,使得兵员不支洛水失守。”
盛季鸣脸上浮起一丝羞愧,很快便整理了情绪,说道:“我偶然听到了秦家人的秘密,他们联合了知本堂和郑家,要给侯爷下绊子。”
玄天承脸上仍旧没什么表情:“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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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季鸣讶然无言,片刻,讷讷道:“父亲有错在先,我知道。
可是……”
他心中乱七八糟地想着,镇北侯连秦家都看不上,他一个庶出的,手里什么都没有,镇北侯还跟他家里有仇,这趟多半是白来了,但总要再试一试,“求您!
出事的是我一母同胞的弟弟,大娘和嫡兄们只想着舍了我们母子,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妹妹跳火坑……”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玄天承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面色仍旧冷然,“等你能替丹阳侯府做主的时候,再来找我。”
其实他已经给盛季鸣指了路。
他放下筷子,站起身来,举步便走。
“镇北侯!”
盛季鸣追上来,语气中压了哭腔,“我外祖家曾因替叶家说话被牵连,否则我母亲也不会给人做妾。
我知道你们一直在查当年的事。”
玄天承停下脚步,回头问他:“你是想救盛家,还是为了你们母子?”
盛季鸣闻言微怔,片刻,眼睛里光芒亮了起来,“为了母亲和弟妹。”
“那么,我等你的消息。”
玄天承道,见他还有些不知所措,又说,“去衙门找方榆,他会帮你。”
盛季鸣慢慢地反应过来,忙不迭道:“多谢侯爷!”
玄天承如此嘱咐盛季鸣,自然也有自己的用意。
他想了想,便叫掌柜娘子派楚信带盛季鸣去找方榆,也是让方榆和临川府这边多多照应寒轩和醉仙楼。
玄天承下楼时,埋伏在酒楼周围的杀手已经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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