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庶常馆离开之后卫成就比较少会熬半夜,想到姜蜜恐怕在等他,他回屋都还比较早。
自打去梅芳斋走动之后,他跟着又熬起来,起初姜蜜觉得是不是上峰突然派了麻烦的活,这样的话忙一阵子总就好了。
结果七天之后他还在晚睡,又过了几天都还没有打住的苗头。
这天晚上,姜蜜砚台睡了,把宣宝送到正房托付给婆婆吴氏,自个儿上灶屋烧了点水,端着水盅子去了西边房。
姜蜜停在门口,拿指关节叩了叩门,才试探着将房门推开。
推开门就见男人坐在临窗的案桌前,桌上点着油灯,他借着这点亮光在写不知道什么东西。
自门边响起的叩击声让他停下动作抬眼来,见是妻,遂搁下笔杆站起身。
这都十月份了,京城的夜晚是很冷的,姜蜜没敢杵在门边,她进屋来,将盅子搁在案桌上,转身想去关门,卫成已经先一步去关上了。
“蜜娘你怎么过来”
“我烧了水,盛过来给你喝一口。”
姜蜜他关了门走到自己跟前,就伸手去摸了摸男人执笔的右手,冰冰凉凉的。
“我说给你点个炭盆你不让,都冻成啥样了”
“等我写完这篇回东屋上炕就暖和了。”
姜蜜问他“那还要多久写完”
“还有一会儿吧,蜜娘你先回房去,困了就睡,别等我。”
“我不管你你能熬到天亮,都不用睡觉直接就去衙门了。
你最近到底在忙什么呀不是说翰林院就是修编给皇上说的怎么能忙成这样呢”
卫成到椅子上坐下,伸手把姜蜜引过来,让她坐自己腿上。
低声说“有些事我本来不想告诉你,怕你知道得太多成日提醒吊胆,可就算我瞒着不说,蜜娘你这么聪慧,也该出京里出事了。”
姜蜜点头,说她最近跟娘出去买东西,偶尔能撞见穿着官服的大人过去,着都不轻松。
“到底是什么事能说吗”
卫成叹口气“事情瞒不住的,就算我不说,过段时间恐怕全京城都会知道。
你记不记得头年初中宫诞下一子,刚满月就封太子,为太子皇上还开了恩科大赦天下。”
姜蜜笑道“相公你们这届不就是托兴庆太子的福才提前散馆,不然还得等到今年才能提编修,我日子过得再糊涂也不能把这事儿忘了呀。”
她自个儿轻笑了两声,发现男人完全笑不出来,也跟着收起轻松的表情,严肃一些问他“出的事和太子有关”
“太子在坤宁宫出了意外,伤得不轻,出事之后皇后娘娘就杖毙了太子跟前伺候的宫人,又下了懿旨,让太医院必须把太子治好,要痊愈不留疤否则提头来见。”
姜蜜这辈子遇上最大的事也不过是科举泄题案,现在听说太子受伤就要陪葬这么多人,她不自觉把手都攥紧了。
问“上个月出的事现在怎么样治好了吗”
“给太子换药的说,九成会留疤。”
姜蜜还没咋听懂,她毕竟乡野出身,在乡下地方大人下地去了就会让哥哥带兄弟,忙不过来的时候半大孩子也要上灶去生火做饭。
正因为这样各家孩子摔的多,经常有大人忙完回家来发现孩子磕着碰着,只要没大事,留个疤不稀罕。
她还在琢磨留个疤痕有什么严重的,就听男人在耳边说“皇家不会选残疾或者破相的皇子继承大统,就算他是中宫所出,刚出生就封太子,只要脸上留了疤,皇位也就无缘。”
听到这话,姜蜜双眼都睁大了。
她突然想到以前当姑娘的时候见过,村里有家爹娘没了,叔伯帮着主持分家,那家还不算富裕,兄弟两个为了争家当都能大打出手。
这要是放在皇家不留疤他是储君,皇上百年之后他是新帝,能继承万里山河;留了疤就得兄弟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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