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独眼将信将疑了一会,最终也豁然道:“不过,金銮殿里坐的皇帝姓朱还是姓徐,倒不关我们鸟事。
你这趟也辛苦得紧,《撼龙经》、《疑龙经》,我都已经提前准备好了,算是额外予你的酬劳,就埋在门槛右边第三块砖头下面,你自个去拿吧。”
“这院子也空,伱不如暂且住这,反正我好了后就要动身北返,到时这宅院也随你处置。”
说罢,老独眼兀自翻过身去,以背对着陈阳,闭眼歇息。
早先他便隐隐预感陈阳能够归来,但又怕病躯坚持不到那时候,便将这两部专论寻龙之术的典籍埋藏在地下。
陈阳依言翻开地上的土砖,果然见到了一个埋藏在下头的小木匣子,将其打开,正是两本线装手抄本,分别写着《撼龙经》与《疑龙经》,匆匆打开扫了一眼,依旧是那一手鸡爪狗扒般的丑字。
此二抄本,再加上先前所得的《葬法倒杖》,这由唐末杨筠松研习禁中玉函秘术后所著、号称风水相术寻龙点穴之最的典籍,陈阳便算是凑了个齐整,不过恐怕与原本多少有些差距。
将抄本仔细收好,陈阳走出了房间。
徐弘远正在喝粥,听见动静后抬起头:“师父,老人家还好么?”
“有些体虚,不过没什么大碍了。”
陈阳接过一碗粥,吹散其上升腾的热气。
白粥以陈米加微涩井水熬制出来、并少许添加了些盐,滋味不好,却也能勉强下肚。
出门在外,毕竟不可能顿顿都好吃好喝。
“洪州百姓的日子,近来并不大好。”
徐弘远很快将粥喝完,舔了舔碗沿,意犹未尽地道:“师父,你既然能以符水治病,不如帮帮他们?”
“不是那么简单的,老独眼是有功夫底子,这才见效快,而写就灵符需一气呵成,更要全神贯注,颇耗精力。”
陈阳品尝着嘴中的微苦,眯起双眼,“以我现在法力,至多写个二三十张便要气竭,到时还不晓得会怎样,洪州城内不知有多少人得了这病,符水效果有限,若患者最终辞世,我又该如何?”
“天下之事,不患寡而患不均,若是分文不取,城内药铺如何看我?符水有先有后,难免厚此薄彼,其余病人是否心生怨望?龙虎山小天师已准备开瘟醮,我抢在他前头施符水,会不会冒犯?”
陈阳一连串的问题令徐弘远哑口无言,后者愣了片刻,擦去胡茬上沾着的米粒,苦笑起来。
“是我太孟浪了,一时没考虑清楚。”
“你也是好心,但是好事并非是这么简单就能做的,不如说,世上最难做的反而是好事。”
陈阳将白粥一饮而尽,“其实,若真想去做一件事,也不必太过在意他人看法,只需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这样,我稍后就写几张祛瘟疫符,你趁夜将其烧了化至井中,虽然效果不一定好,总算尽了力。”
“这个法子好!”
徐弘远连忙点头,“只是要辛苦师父了。”
草草吃过东西,陈阳便在老独眼的院子里开始了写符大业,半个时辰里笔耕不辍,一直到面色青、头晕目眩方才停下。
徐弘远看见陈阳的模样,连忙将其搀扶着坐下,恭恭敬敬地将祛瘟疫符收好,“师父实在仁义,令人佩服……”
“行了。”
陈阳摆摆手,“别拍马屁了,记得趁夜去,莫让旁人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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